第三十章 朝见礼

    “爷，福晋，宋侍妾想要求见。”梅雪低着头并未看到两位主子因为她的话表情都变了，仍旧说道：“宋侍妾说想拜见福晋，给福晋请安。”

    这个时候？

    宛宜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四阿哥一眼，低头舀着粥慢慢吃了起来。

    是她带来的丫鬟，怎么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四阿哥心里不高兴了，哼了一声，见对方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他面前的碟里。四阿哥不得不承认，她这个福晋有时候实在不聪明，这个时候还惦记吃，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罢了，这头一天的，作为爷怎么也得给自己的福晋撑腰。四阿哥冷声说道：“请安，请什么安。福晋没说话，谁让她过来。让她回自己的院子呆去，没事别到前面来晃。”

    梅雪刚想应是，苏培盛已抢先说道：“还是奴才去说吧。”

    宛宜朝梅雪颔首。

    梅雪这才往旁边一站，同杏云站在一起。苏培盛出去后，就看到宋氏打扮地风情万种，一袭月白氅衣掐得腰儿纤细。

    苏培盛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又松开，迎着宋氏期盼的目光走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宋侍妾，这大冷天的，您还是快回院子里去吧。爷说了，若是有事，福晋会召见的。”

    宋氏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她细细品味苏培盛的话。那若是福晋不召见呢，她往苏培盛望去。

    苏培盛轻轻摇了摇头。

    宋氏脸色白了又白，跟个纸片人一样，仿佛一道风刮来，人就要被吹走了。

    想到眼前这个人是爷的第一个女人，苏培盛心下一软，低声劝慰：“您就是要见福晋也要看个时间。爷昨日大婚，累了一夜。今个儿还要去给各主子请安，这个时候过来。别说福晋了，就是爷也没时间见您。回去吧。”

    看宋氏摇晃着离开，苏培盛轻轻叹气，他言尽于此，听或不听，那就是宋侍妾的事情了。就怕对方觉得自己实在危言耸听，心中不信。

    苏培盛摇摇头，返回屋子里复命去。

    “先去乾清宫向皇阿玛请安后，再去宁寿宫皇玛嬷那里。”四阿哥同宛宜说道。

    “那德母妃那边呢。”

    听到德妃的字眼，四阿哥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宛宜忙闭了嘴。

    她反正是问了，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不去。只是也不知道这位爷会别扭到哪里去。还是等给太后请安后，再继续这个话题。

    外头夙舆已经在了。

    看到这个，宛宜脸上带了笑。好在没有惨无人道地让她第一天就用双腿走完一个宫殿。许是她的表情娱乐了四阿哥，他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德妃的小插曲被两个人刻意给忽视了去。

    阿哥所有乾东五所和乾西五所，四阿哥住在乾西五所往右数第二所。若是从这里出发去乾清宫，需要经过御花园，经过长长的西一长街，拐入月华门。

    在月华门下舆，走在乾清门广场上，四阿哥突然说道：“太子二哥估计也在。”

    宛宜微怔，抬头往天上看了一下。见对方不愿意再说，只是往前方走去，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康熙准备上朝了。

    太子也在？

    梁久功出来迎接四阿哥和宛宜进殿内。

    康熙看着进来的儿子儿媳，笑着说道：“费扬古当年还不愿意，可朕的儿子还配不上他的女儿？好在朕赐了婚，保成，你看这弟妹可好？”

    “皇阿玛慧眼独具，岂是他人能及的。”

    “哈哈，好，说得好。”康熙笑得开怀，想到昨晚看到秘折，石家要进京来了。等了这些年，太子也可以娶亲了。这样一想，心里更高兴了。看底下跪着的小两口，怎么看怎么喜欢。大手一挥，就是一堆赏赐下去。

    宛宜很想翻个白眼，这当着人女儿的命说他阿玛，随后赏赐下来。这不就是打一巴掌给颗枣吃嘛。

    心里虽是有些不满，可皇帝在前，又算是公爹，只好跟着四阿哥一起给康熙行礼。六肃三跪三拜，一场下来，额头上已经有了薄汗。

    “去太后那边之前，先去一趟奉先殿给你皇额娘请安吧。”

    宛宜敏锐地感觉到身边跪着的人因为康熙这一句话，身上的刺猬毛收了一大半回去。“儿臣遵旨。”

    “四弟，等下午的时候，去毓庆宫孤在与你说。”

    “是二哥。”四阿哥抿着嘴露出浅笑。

    笑得还挺好看的，宛宜余光瞥见，才记起似乎从昨天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四阿哥笑。不过，这种自己的丈夫对别的男人笑的感觉，实在有些微妙。

    “福晋，在想什么？”四阿哥看着从乾清宫出来后，就一直神游天外的宛宜有些不满。

    宛宜楞了一下，摇头：“就是在想，爷同太子挺好的。”竟然还会笑。

    四阿哥不吭声了。

    此时两个人走到了奉先殿前，四阿哥带着宛宜找到佟皇后的神牌。在宛宜继续行朝见礼的时候，四阿哥嬷嬷地对着神牌发呆。

    宛宜没敢多问，抿唇等候。

    从奉先殿出来离宁寿宫算是近了，但走到宁寿宫前殿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在路上的时候，宛宜还听到了上朝前响鞭三声的动静。什么太监喊上朝、退婚的，简直是骗人的。

    鞭子打在空中，发出呜咽声，显得极其肃静。

    太皇太后在二十七年初甍了后，孝惠章皇后并没有搬入慈宁宫，而是依然住在了永寿宫里。

    这一表现使得极为尊敬孝庄的康熙对这位继母太后更加孝顺了起来。这对天家母子虽不是亲生的，却也因为一个孝顺，一个本分，相处得或许比嫡亲母子更为融洽一些。

    “四阿哥、四福晋，太后和各宫娘娘们已经在里面了。”出来的是一位老嬷嬷，她笑着看了宛宜几眼。

    “苏麻mama，怎么是您出来。”四阿哥一改之前的态度，忙伸手想要去扶。此时，宛宜知道这个人是苏麻喇姑。就连康熙有时候都叫她额娘的人，作为孙辈的，哪个敢不尊敬。所以，宛宜也快速伸手想要去扶。

    已经七十多岁的苏麻喇姑身手依然矫健，快速往后退避开后，笑着说道：“奴婢这不是想早一点看到四阿哥的福晋。”

    “宛宜，过来给苏麻请安。”

    “使不得，这不合礼数。”苏麻喇姑连忙拒绝。

    这是四阿哥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可宛宜却是没有时间去多想，在苏麻啦姑想要拦住她的时候，已经蹲身福礼。

    （苏麻啦姑这个人，梨子是很佩服。能让康熙叫她额捏，让皇子、公主们称呼她为mama（指奶奶、祖母辈的意思），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数来数去，也数不出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