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宁寿宫
“这……这，这可使不得。”苏麻喇姑被唬了一跳。 宛宜却是偷偷打量四阿哥的神情，见他面上表情是一如既往地少，可依然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得瑟。显然他是十分满意自己的嫡福晋如此这般上道，为他争了面子。 他这冷面功夫还没修炼到家呢，宛宜抿嘴微笑，顺着苏麻喇姑的手微微起身。 “好孩子。”苏麻喇姑年纪大，几个皇子都算是看着长大的，虽嘴里不能说，心里是当了孙辈来对待。今日说是新媳妇来请安，太后让人请了她过来。苏麻喇姑在宫中生活了六十年了，依然不习惯笑里藏刀、话里带刺的说话方式，就找了借口出来，正好碰到四阿哥带着四福晋过来请安。 苏麻喇姑比谁都看得清楚，那些皇子里面真心叫自己一声mama的固然不少，可皇子福晋里却是难得如此。别看如今加上眼前这个四福晋统共也不过两个阿哥福晋，可还有侧福晋呢，那些见到她的时候，大多都是勉为其难。 至少这四福晋方才那一福丝毫不拖泥带水，就比旁人强上许多。 “苏麻姑姑，太后请您进……奴婢给四阿哥请安，给四福晋请安。”一个宫人出来想要叫苏麻喇姑，猛地见到四阿哥和宛宜，一叠声地高声喊道。 殿内的人，就听到了动静。 太后笑道：“好些年了，终于又吃到孙媳妇的茶了。” 作为在场中唯一一个正式做了婆婆的人，惠妃难掩得意，笑得花枝乱颤。“老大家的若是在听了太后这话，肯定高兴。” 荣妃心中冷笑，这惠妃的脸皮真够厚的。太后不过是说笑罢了，何况那也是四阿哥和四福晋的事情。偏她插上一脚，把话题往自己的儿媳妇身上揽。瞥了一眼挂着恰如其分的微笑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德妃，没趣地努了努嘴。人正派婆婆都不关心，她也就看个热闹，只是看惠妃这样子实在不爽。 “太后吃了今个儿这一杯茶，改明日就不用再等了。”宜妃笑着说道。 太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荣妃问：“宜妃meimei你这话是？” 宜妃矜持地笑道：“我也是听万岁爷说了一句，不过还是要听听太后的意思。”贵妃身子不好，活脱脱是又一个佟佳氏。宫里面地位高一点的就是惠宜德荣四大妃，四人中自然是互相争斗，毕竟皇帝就一个，帝宠是谁也不嫌多。宜妃年过三十，依然是明艳动人，颇得康熙喜欢。她方才话里的意思，自然是暗示其他三妃不知道的消息她却是亲耳从康熙那里听到的。 就在这时，四阿哥带着宛宜走了进来。 “苏麻，你怎么出去了，也不嫌累。”太后关切地问道。宫里面能活到她这个岁数的又能说上话的实在是没几个了，故而她同康熙一样都十分关心苏麻喇姑的身体。 苏麻喇姑笑道：“几步远而已，奴婢还走得动。”看了一眼四阿哥和四福晋，又说：“正好见到了四阿哥的福晋，德妃娘娘您有一个好儿媳。” 德妃闻言朝宛宜看去，随即淡淡地转开目光，笑着说道：“四福晋叫我们几个都是一声母妃的。” 苏麻喇姑心中一叹，再不多言。她原本想借机让德妃与四阿哥的关系不要那么疏冷，可德妃这模样仿佛是铁了心。 好在那方才出来迎接的宫人机灵地让人搬了两只绵垫过来，嘴里笑道：“太后娘娘一早起来就吩咐奴婢准备的，怕四阿哥和四福晋辛苦呢。”可见是个颇为体面的人。因着她作为下人插嘴说话，四大妃都只是笑笑，没有怪罪。 宛宜朝那宫人颔首表示感谢，为她的插话使得气氛不会持续尴尬，也为她的周到就算的确是太后的吩咐。可看着绵垫又厚又软，一看就是塞了许多棉花，这必然不会是太后这样的身份能想到会做的。 同样的六肃三跪三拜，因为才做过一遍，动作就更顺畅了。四阿哥作为皇子需要行的是三跪九扣的大礼。因着穿着皇子服饰，头上戴着冠帽，可叩首的时候是要一丝不苟，不能有一丝侥幸，这每一下的力度都是砰砰砰地重响。 等一遍朝礼结束，不出意料地就看见四阿哥额头上红肿了起来。 宛宜是再一次深刻认识了这个人性格里的认真部分，暗暗记在心里，好在日后挑战这个人耐性和性格的时候能心里有底。 “这孩子……快起来。”太后摇摇头，示意那宫人去扶。 却没想到四阿哥已经侧过身子，朝宛宜伸了手。 太后先是一怔，随后指着他和宛宜笑道：“可见这人一旦成婚了，就懂事知道体贴人了。”这个孙子从前的性情不是像现在看着冷，也是爱笑还会小暴躁撒娇的。可二十八年之后，笑容是一年比一年地少。她不能也不觉得康熙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可也不会影响到她心里对这个孙子的一丝心疼。 就是知道他要成婚了，太后还担心过，要不然选秀那一次也不会特意对宛宜说了那些话。有福气，她希望这个孙媳妇是真的有福气。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满脸通红却还是把手放在四阿哥掌心里的宛宜，半晌后笑着让人把一早准备好的赏赐拿了出来。 惠妃极力冷静地坐着，眼睛却是瞥向那堆赏赐，看到后才表情一缓，露出舒心的笑容。 太后看着是喜欢又怎么样，赏赐下来的东西还不是不如大福晋。真正的实惠才算是实惠，嘴上说几句好话，谁不会说，就是个瞎子也能把根草讲出花来。 有了太后的带头，惠妃也大方地把准备好的东西让人送了过去。宜妃不甘落后，手一挥送出去的东西比惠妃正好厚了一层。荣妃和德妃的赏赐则是中规中矩的。荣妃也就罢了，可德妃…… 太后轻轻摇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苏麻喇姑突然叫了宛宜，从手里退下一串佛珠：“奴婢没有什么好东西，也就一串珠子希望四福晋能喜欢。” （感觉是不是没人看，然后都是梨子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