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脉案变化
一行人回到了定县，只见屎膏膏的院子里，灯火辉煌下，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大厅之中，十几位郎中正在按着一些病人，那些病人一个一个的狂呕，遍地都是黑色的污秽之物，一股冲天的臭味令人几乎呆不住。 那位原来还大神在在的者别大人早已经不见踪迹，只见一身蓝袍的陈昭在大厅不断的踱着步子，摇摇晃晃的，一看到他们几人，大喜过望的迎接过来，“先生回来了，回来了！”急急火火之间，竟然再找不到词语。 石应龙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哼了一声，算是招呼过了。他喊了一声，“这里那个郎中当家？”早有一位中年郎中快步过来，“先生，者别大人受了些风寒，现在这里的郎中都贵我管辖，在下行王……” “我管你姓什么？”石应龙已经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语，“第一，这位是我的师弟乐鱼儿，从现在开始起，每解决一位病患，马上收取二两银子；第二，马上找师员外过来，我要安排一些事情。”他看了一眼陈昭，冷笑着问道：“陈大人意下如何啊！” 陈昭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有服用了那三大锅药水的病人情况渐渐好转，其余的病人在午后竟然不约而同的发病，又吐又泄，有的人已经当场死在了门口。他赶忙点头，“一切全凭先生做主，一切全凭先生做主。” “那好，找一些人，弄些绳子，将那些人都捆了，然后，在后院找一个地方，将他们禁闭起来，对了，就由你们几个郎中轮番看守。”啊？那个王姓的郎中一愣，石应龙翻了翻白眼，“你们懂得医学常识，知道什么该接触，什么不该接触，再说，就算死了，你们不是也是公职吗？应该的！”王姓的郎中几乎吐血。 这个时候，屎膏膏苦着脸冲了进来，一看到石应龙和乐鱼儿，立马泪眼涟涟的跪倒在地，“先生救命，神医救命啊！” 想着他前面送钱的情分，乐鱼儿赶紧拉起了他，看他脸色正常，除了脸上的泪水和满脸的伤悲，“怎么了，难道你们家的胖小子没有喝药？”他可是临走前专门叮嘱过的。“喝了，喝了，可是，我家破天急公好义，跟着大家去那里护井，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掉下去了！”他嗷嗷的痛哭着，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石应龙心中微微一乱，想了想，正准备让乐鱼儿去看看，毕竟他有浪头宝。就听门外面一阵喊声，“少爷救出来了，少爷救出来了！”只见四五个家丁抬着一张担架已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接着，门外面的火把忽然亮了起来，几人站在大厅中，望出去，只见一点一点的火光汇聚起来，就像一条长龙，竟然将屎膏膏的院子照的通明，乱糟糟的脚步声时起彼伏，也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 “怎么回事？”跟着他们来到这里的吉珍脸色白的吓人，不要说他了，连屎膏膏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着那些众多的火把，一阵心虚的躲到了陈昭的身后，“大人，大人，该不会是病人暴动了吧！” 陈昭脸色一变，于苍黄对他行了一礼，急匆匆的出去。一到门口，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情景，他脸色大变。只见火光下面，或者席地坐着，或者拉着车子，或者就那么举着火把站在那里，一望无际的人头，好像定县所有活着的人都来到了这里一样。 “神医救命！” “我们要神医救命！” “我们要见神医！” “我们要杀了那些郎中！”…… 于苍黄脸色发白的进了院子，趴在陈昭的耳朵上说了几句。“呕，啊！啊？”陈昭一阵手舞足蹈，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其实，石应龙早已经听见了，那么大的声音，除非聋子听不到。本来他已经看出，陈昭也中了瘟疫，正在苦苦支撑，听到民变的消息，心神一慌，卫气一乱，自然瘟疫爆发。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一伸胳膊，扶住了陈昭。“师弟，你去外面安慰一些众人吧！”他知道，要说安慰病患情绪，乐鱼儿是一等一的，他转过身，对屎膏膏说道“师员外，麻烦你现在便命令府中所有能动的人员，马上出去，不管是抢劫也好，还是收购也好，将定县所有的鸡全部集中到这里来。” “鸡？”左盼盼在一旁不明所以。“你是商人，说了你也不懂，刚好，你们水陆会的药石较多，麻烦你派人将药铺中的药品给我列一个单子，盼盼姑娘，看着目前的样子，你要大出血了！” 左盼盼脸蛋一红，她回身招了招手，有个管事的上前，“将城里铺子的账目给我拿过来，要快！” “婴宁兄，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吉珍看着乐鱼儿走出去，石应龙手忙脚乱的安排着事情，低着头走到他身边问了一句。 “你会干什么？”石应龙看着一个一个的人派出去，他也是着了急，看着地上的人虽然少了，可是，时起彼伏的痛苦呻吟，有的人刻意忍耐着，有的人就像杀猪一般。院子里，院子外，全是这种痛苦的声音，就像陷入一众痛苦的梦境。 “做饭什么的，我都会！” “一个大男人，会做饭？”石应龙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好，你就去做饭，待会儿师员外家的人将那些鸡弄过来之后，马上宰了，炖鸡汤，越香越好！”吉珍吃惊的看着石应龙，难道折磨呢紧要的关头，他还要喝鸡汤。 “不要看了，给这些人吊命的，一只鸡一锅汤，加两根沙参，三钱当归，半斤芸豆，一定要煮到锅里汤色变白，另外，只要看到锅里出现油花，马上把它弄出来，要清汤，记住啊，去吧，去厨房里面安排吧！” “还有你，你是衙门里面的人，赶紧帮着这些郎中将大厅清理出来，记的，清理的人的肌肤不要碰那些黑色的呕吐物。”他指了指于苍黄，“安排完了之后，你也不必过来了，马上带着你那几个能动的手下，去帮助厨房宰鸡，我要安排你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的鸡血全部给我留下来。” 于苍黄应了一声，招呼几个人帮着那几位郎中搬运病人，走到后院他才想起，要那么多鸡血干什么，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师员外他们要将圈定县的鸡弄过来，那所有的鸡血加起来有多少，他都不敢想象。 安排好了一众人，石应龙这才将已经昏倒的陈昭放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你倒好，这么的晕过去了！” “那个郎中，去把者别老头叫过来，让他给陈大人金针渡厄！”他随手指了一个正在搬运人的郎中。 “这个，这个？”“这个个屁啊，我告诉你，他那么大言不惭的，又领着国家的俸禄，要是给人知道不救同僚，并且装病躲事，谁知道他后半生怎么过？”石应龙毫不客气的说完，就将陈昭丢在那里不管了。 他上前几步，从早上的木匠那里接过了师破天，然后说道：“你们几个也帮忙找鸡去吧，我来看着胖小子！” 简易的担架上，师破天双目紧闭，脸色有一点点发白。石应龙对这个小子还是有些好感的，他一伸手，搭在了他的脉门上。顿时，他神色一变，因为，师破天的脉门若有若无，竟然变成了五部脉象。 这是不可能的，只有灵物或者妖兽才会有这种奇异的脉象！再说，他曾经给胖子用过针灸，了解胖子的身体。 想了想，他平心静气，然后，三指重重的按下去，依然是尺脉似有似无，正是典型的六部虚脱之道。他眉毛一皱，就听脚下的小黑狗汪汪的叫了两声。他低下头，只见小黑狗一边欢快的叫着，一边在地上舔食着从师破天身上滴下的水滴，十分的爽快。 看来，还是当动物好啊，不用cao这么多的心。他摇了摇头，对师破天的脉象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他解开了胖小子的上衣，胖小子的身上没有伤痕，呼吸有些无力，心脏还在跳动着。只是短时间的溺水症状。 石应龙却不敢忽略任何一点。他心里知道师破天有问题了。他使劲想将胖小子搬起来，一个人弄不动，干脆放弃了。他又卷起胖子的裤腿，也不见什么伤口，很正常，除了湿漉漉的。 “来个人，来个人帮忙！”他喊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偌大的大厅中，如今只剩下了他和胖子和小黑狗。不过，周围渗人的痛苦呻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乐鱼儿急匆匆的门外面走进来，他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看把他急的，嘴上的绿色已经掉皮了！ “帮忙把胖子搬一下，我看看他的背后！”他招呼了一声，顺便问道，“外面怎么样了？”“人山人海，人善人海，师兄啊，我们白鹤关谷一派，终于扬名立万了。”石应龙一愣神，“我草，师弟，你不会把我们的师门都告诉大家了吧！” “哪有什么，这可是师父等了一辈子都没有的机遇啊！”“我懒得和你说了，如果我们治死了人，师弟，咱们就等着一辈子给人家当奴隶吧！”乐鱼儿这才转过弯了，一时语塞。他帮着石应龙把胖小子翻了个身。 “这胖小子有什么好看的？”他嘟哝一句。真是改不了话痨的毛病啊。“你自己摸摸他的脉象。”石应龙把胖小子的衣服卷起来，又从旁边取了一根蜡烛，点燃了，仔细的观察着。乐鱼儿伸手摸了一会，张嘴说道：“没什么啊，很正常啊！” 这下轮到石应龙吃惊了。“师弟，白鹤关谷一派不懂得号脉吗？” “懂啊，不懂怎么当郎中啊。那你知不知道，这世间的有三大脉象，乃是脉案的基础！”石应龙看着他问道。 “三大脉象！错！”乐鱼儿哈哈大笑起来，“师兄，这一点你就不如我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身后解下了针匣，打开取出厚厚一本书籍，正是脉案。“看看，首页是这样写的，天下先有十二脉象，而后参差变化，阴阳交错，是为脉案！” 石应龙感觉有些晕头。不对啊，世间郎中的根源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五千年前，有一批优秀的郎中横空出世，这才建立了医族这样一个凌驾于四国之外的组织，四国供养他们，他们却不属于任何一国，他们只负责救死扶伤。 明显的，世间出了一些问题。他拿过那本脉案，郑重的打开。果然，比自己学习过的脉案，前言少了三页。三页，就是整整一千八百个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