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弃武从文(七)
“思嘉。” “是。”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心里想,鸿渐辉你这个不要脸的,等老娘穿回去,看老娘不整死你丫的。 谢宗主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对我道:“你jiejie告诉我们你酷爱读书,而且已经识字。这可是真的?” 我负气扭头不语。孙念如在我身边低声道:“确是如此。思嘉小姐不但已经识字,而且过目不忘,剑宗的历史和宗旨都学得非常好。” 谢宗主含笑和青夫人对望了一眼,笑道:“如此,为父给你请了一位先生,专门教你诗词礼仪……” “我不学!” 在场的人通通愣住。青夫人惊道:“思嘉!” 我“蹭”地站起来:“思嘉年幼,有很多东西要学,根本没有时间去学什么诗词礼仪。先生请回吧!爹,娘,今天早上是思嘉不顾礼仪强行要念如教我骑马的,也是思嘉出的馊主意让念如提前晨练。念如本不愿意,一切都是思嘉强迫的!”感觉到孙念如在拉我的裙角,我大方地踹了他一脚,然后气势汹汹地瞪着座上的谢宗主。 谢宗主的眉头紧紧地打成了川字:“那又如何!为父已经从宽发落!” 孙念如忙道:“思嘉小姐都是无心之语。一切都是念如的错……” “如果要罚,就连思嘉一起罚!思嘉如果这点承担的勇气都没有,就不配再学诗词礼仪!”我用力蹬腿,把孙念如的手又一次蹬开。 “思嘉!”青夫人急忙侧了个身子跪行了一礼,“夫君,思嘉还年幼,请不要与思嘉计较。” 孙念如的头深深地低下去:“请师父不要与思嘉小姐计较。”说着,又来拉我的裙角。 我终于无法再踢他,只倔强地站直身子与谢宗主对视。眼锋一转,我突然看到谢宗主身边坐的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白衣人,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一愣,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极俊美的年轻人。他与我所见到的一切武者不同,气度清贵而高雅。见我看他,他那对高贵的凤眸眯起,隐约透着笑意。 谢宗主被我气得两道八字胡一直发抖。他转了个身,向那个白衣人道:“厉先生,真是对不住,小女顽劣,又让您看笑话了。” 那人乐呵呵地道:“小姐的风姿,更甚那日。厉某有幸,能得到这样一个好学生。” 谢宗主尴尬地笑了笑,又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转而怒瞪我道:“思嘉!失礼于人,还不向厉先生赔罪!” 我怒气腾腾地瞪了那个小白一眼,然后提起裙子又一次跪下,行了一个礼:“思嘉失礼,是思嘉不对。” 谢宗主的口气稍缓:“你知错就好。” 我抬起头,死死地瞪着那张鸿渐辉胡子脸:“父亲若要责罚念如,请连思嘉一起责罚!” 然后这场拉锯战的结果,就是现在,孙念如和我一起在花园里挥剑。他还是一千下,我一百下,而且我们俩都没晚饭吃。 来监督的凌云隐看着我们一下又一下地挥剑,摇摇头道:“思嘉,看不出你还挺够义气。” 我赌气不说话,继续挥剑。 孙念如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低头看我。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干嘛。” 他不说话,我就叽里呱啦地开始说:“对不起嘛,都是我的错。不过你也是,会受罚你就告诉我一声啊,有必要吗,傻乎乎的就认错受罚。” 凌云隐摇摇头:“思嘉,无论是什么原因,念如都有错,所以师父罚他。至于你,你不算高等弟子,所以不按时晨练也不算错。是你自己傻乎乎的闹着要一起受罚,傻的是你才对。” 我的眼泪哗的流出来,用力踢了孙念如一脚:“你早就知道要受罚的对不对,那你早上怎么不告诉我啊……” 孙念如慢慢地低下头,看了看被我踢的那条腿,无奈地道:“我怎么知道今天运气这么不好,就被师父发现了。师父对我们几个一向很松的。”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了?我当场愣住,连眼泪都忘了流。其实我也是矫情,生平第一次这么冲动,却不得不屈从于强权之下,傻不愣登地在这里挥剑。这傻子还一副受之理所当然的模样,所以我才会莫名其妙哭出来。我想,如果是谢先生和姒女士,才不会这么不讲道理。 一双温暖的粗糙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我惊讶地抬起头。却见孙念如灿灿地把手收了回去,低声道:“别哭了,你明天,去向师父请罪吧。” 我呆住,然后又开始赌气,别过头:“不去!” 他把我掰回来:“要去的。你对习武没有兴趣,我看得出来。所以,去向师父请罪,然后开始学习诗词礼仪吧。” “……”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云隐也走过来,哼了一声,才道:“做错事就该认,你还是乖乖地去吧。而且念如说的对,你适合学习诗词礼仪,也省得你为了躲青夫人的绣花课天天弄得满头灰。” 我一愣,却见这两个美丽的少年,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冷冷淡淡,却都显出一丝关怀的意味来。月色照在他们脸上,他们面上的线条柔和而明朗。 我低下头,忍住心中的那份酸涩,低声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