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8.物件妙难敌众人疑
到了腊月（按公元纪年，就已经进入1137年了）第一次上缴的日子。前来检验、运货的人都被才立起来的暖气吓了一跳，在了解了它的用途后又不约而同地取笑一番，铺里的人觉得这东西越来越碍眼。 李天俊却不气馁，不断地要求曹成向朋友推荐自己设计的“暖气”。曹成一则是看李天俊之前所谋皆高人一等，此物也许真有妙处；二则是因为自己也投入了不少心血，不想它废弃在这儿，因而强打精神，向认识的酒肆、药店、布行，甚至大户人家托付。 城南高升客店的高老板曾受过曹成的恩惠，一时抹不开面子，无奈答应下来允许李天俊在他那儿试两天。李天俊大喜，立刻掏钱请人把暖气装在大厅之内，并把暖炉都搬了出去。酒店老板看着立在墙边怪里怪气的暖气，后悔得肠子都快出来了，赶紧找来一块大布把它包上。 高升客店新进了铁门曹打造的怪物件，这个消息在顺昌城迅速传开了。到了正日子，好奇的人纷纷走入高升客店要一睹为快。哪知走进大厅，却四处寻它不得，不由乱嚷嚷起来。 “高老板，你不是弄了个怪物件吗，还不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就是就是啊，我们可都为了这东西来的，别藏着掖着了。哎，今儿屋里的暖炉可真旺，我都出一身汗了。” “今这用的什么炭啊，点这么旺，还一点烟火味都没有。” “这块布最奇怪，我站着就觉得一股热气扑来，怪物件不会就藏在这儿吧。” 几个性急的客人也不待高老板回答，自顾自用手去摸，感觉略微一烫，心里没底，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匆忙中，一人没留神，把高老板盖上去的布给拽了下来，灰乎乎，有着粗糙质感，由几根铁管组成的暖气大咧咧地出现在大厅中。 周边看到的几人不由一愣，很快全厅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从没见过的怪物件，愣在一起，大厅内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人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迅速传染到四周，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烫，而且怪扎手的”一人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高老板，这就是那个怪物件吗？”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客官见笑了。我这就让人撤了去。”高老板忙得跑出来赔笑。 “暖和倒是挺暖和，就是实在不像是正经的玩意儿。还有这暖炉都撤了，一点烟火味都没有，还真不习惯。哈哈，大家说是不是！？”一身着绸缎、带着富贵气的客人嚷嚷道。 “是啊，是啊，还是烟火气闻着舒畅些，而且这也太热了，衣服都穿不住，不如暖炉的温度舒服。”厅内另一人忙不迭地回应道，并迅速引来一片赞同。 ［人们总是害怕改变。电被发明出来的时候他们害怕电，是不是？他们害怕煤，害怕蒸汽机车。无知无所不在，并导致恐惧。但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们居然还会害怕暖气]李天俊一边碎碎念，一边看着雇来的人在大厅里不断地忙活着。 昨日的演示实在太不成功，或者应该说太成功，高老板被舆论从中午一直轰炸到深夜，营业额创了新高，但高老板的精神也到了极限，下午就已经对李天俊下了死令，第二天开业无论如何不想再看见暖气。李天俊无奈地接受了现实，一大早雇人赶了过来，叹息自己一个深远的布局就这样被无知打败了。 “高老板在吗？”一个声音从店外出来。 沉着脸的高老板迎了出去，店外立刻传来热情招呼的声音“您早，您早，王老爷。对不住您，我们还得过一个时辰才开张呢。您有事儿？” “高老板，我听家里的小崽子们说了，你这有个什么气？非常热乎，还没有烟火味。” “呦，真没想到，都惊动您的大驾了。这不是响应朝廷号召，振兴产业搞创新吗，我就想着弄个新鲜玩意来。哎，不用您费心，我已经让他们麻利都撤了，您回头带客人过来，肯定不会受惊扰。” “我说你这条咸鱼儿，给我惹了多大麻烦，要不是看着曹老板，我……”高老板扭过头来冲着里面的李天俊喊道“快把这碍眼的玩意弄走！” “别，让我看一下。”王管家径直走了进来，看着拆了一半的暖气“样子是有点怪，它就是那个什么气吗？它能变得很热而且屋里没有烟火味，是吗？” “也不会像他们说的那么热了。昨天一屋子人挤在这，就是没暖气也会出汗啊”李天俊不敢胡吹，实打实地说“不过它确实能让屋里暖和不少，至少比放两个暖炉强。”李天俊指着暖气继续解释道“你看着两个管，热水从高管流入，从低管流出。烧热水的炉子在屋外，所以屋内不会有烟火气，只要能定时添加热水就好了。” “王老爷，可别听这小子胡说，这还不如弄个装热水的牛皮袋。”高老板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那怎么能一样？这里面的水可以通过管道不断流动，屋里的人可以随意走动，不需要揣着或倚着、靠着热水袋，而且也不需要外面的人老进屋更换，要方便很多啊。”李天俊继续解释道。 “果真如此？果真能没有烟火味，又能让屋里暖和起来？”王老爷是典型的只关心结果不关心过程。 “绝对没问题，只要门窗关好，屋子别像这个大厅这么大，待在里面穿单衣就可以很舒服。”李天俊斩钉截铁地说。 “高老板，能否在这儿给我演示一番？” “这……”高老板有些迟疑。李天俊却接口道“刚拆了下来，又要装上，费劲着呢。” “哈哈，是我疏忽了，小老弟，这个可否？”王老爷伸手取出一小袋，叮当作响，想是装了不少铜钱。高老板慌忙上前阻住“岂敢，岂敢，哪能让您破费啊，这是文余尔，咱们城里的穷书生，铁门曹曹老板也不知得了什么邪，跟他一起做了这么个东西。”然后扭头对李天俊喊道“还不快点给王老爷演示一番。” “催着命的拆是你，催着命的装也是你”李天俊嘟囔着，走过去指挥人重新装好，高老板还特意拿来块丝绸盖住暖气，然后关上了门窗。 一会功夫，屋里就暖和了起来，王老爷特意脱掉外面的大衣，在暖气附近走动，并时不时抽动鼻子闻闻。高老板不明所以，只好小心陪着。 “好，好，好！”站在大厅的王管家突然大叫了三声好，然后扭头问道“高老板，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割爱，我想带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