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那么爱，到底算什么？
云灏和林蕴含的结婚典礼甚是豪华，各界名流纷纷前来祝贺，霍晓和几个市场部的同事站在酒店门口负责接待到访的来宾们。 “霍晓，你这是咋了？”市场部的王主管又像一抹游魂似的突然飘到霍晓的身后，把霍晓吓了一跳。 霍晓回过神来，她困惑地看向王主管，“什么？” “今天是我们云魔王大喜的日子啊，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心不在焉的。”王主管认真地说。 霍晓不由一怔，她没有料到王主管居然看出了她不在状态，但她假装不知情地，“啊？有吗？我不是一直在和大家一起接待来宾吗？” “是，你是一直在接待来宾，”王主管失笑，他指指霍晓手上那份干干净净的名单，“但你为何不在来到现场的来宾名字后面画上对勾？ 这么多人你能记住谁来了谁没来吗？有的人你之前连见过都没见过。后期云魔王要是追问起谁出席了婚礼，谁缺席了婚礼，你怎么交待？” 被王主管这么一说，霍晓赶紧低下头查看手中的名单，果然，她没有在到场的来宾名字后面做上标记。她是真的忘记这回事了。因为她确实心不在焉。 为何？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云灏今天结婚，她莫名有些落寞。就感觉从此以后，云灏是属于另外一个人了。 哎，霍晓呀霍晓，你想什么呢！云灏结婚了关你什么事啊，说得好像他结婚以前就是你的人一样。可是为什么你的心忽然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还好，截止目前，霍晓记得自己一共接待了十个来宾，趁着她还对他们的模样和名字有印象，她赶紧在名单对应的位置上做了记号。 喜宴进行时，霍晓发现云灏始终是在强颜欢笑。他不爱林蕴含，他不爱她。从几个月前云灏因为胃病住院时，林蕴含去看望他，他对林蕴含恶劣的态度，霍晓就看出他和林蕴含的感情很不好。 云灏虽不爱林蕴含，但霍晓看得出，林蕴含爱云灏。仅在医院那一次，霍晓就能察觉到。因为她也是女人，她明白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是商业联姻，无关爱，只与各自的商业利益有关。 是商业利益让两个人貌合神离的人纠缠在一起。 这样的婚姻不就是一具空壳么？ 个人的幸福是多么微不足道。 那么爱，到底算什么？ 霍晓心中一阵苦涩和悲凉。 爱，到底算什么？ 很快，新郎云灏牵着新娘林蕴含的手来到霍晓这一桌敬酒。 举杯时，霍晓和云灏对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霍晓看到了云灏棕眸里似是只为她才显露的委屈和无奈。那一刻，霍晓的心竟被刺痛，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眸已经湿润。还好这一切都只是一闪而过，其他人没有发现。这好像成了霍晓和云灏之间共有的一个秘密，彼此都不说，彼此都明白。 或许是出于对林蕴含的同情，霍晓难免注视林蕴含久了些，敏感的林蕴含瞬间便读懂了霍晓眼神里的意思，屈辱感猛烈袭来，她恨死了霍晓。 内心极不平衡，林蕴含趁所有人不备，故意没有站稳，然后顺势将杯中的红酒洒在了霍晓的皮鞋上。 霍晓立即弯腰去擦鞋子上的酒渍，林蕴含假装抱歉地也跟着俯下身去帮着霍晓擦，只见她一把攥住霍晓的手，冷厉的双眸瞪向霍晓，她压低了嗓音，充斥着憎恶，“姓霍的，你少用你那该死的眼神来看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云灏有意思，我告诉你，云灏和你不一样，他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女人！他这辈子都是我的老公，你没戏！” “可他不爱你。”霍晓迎着林蕴含的视线冷静出声。 我为什么要对林蕴含说出这么一句话？我大可以不理睬她的。 我是在心疼她？还是……在跟她赌气？ 赌气？我为什么要跟她赌气？是由于她刚才那番话说到我的痛处了么？ 她说我对云灏有意思。她说云灏这辈子都是她的老公。她说我没戏。 我没戏。 我为什么这么在意她这些话？ 霍晓，你这是怎么了？ 你在难过什么？ 你忘了吗？云灏是云国豪的儿子——你杀父仇人的儿子！ 霍晓，不要犯糊涂，清醒些！ 林蕴含手上的力道在逐渐加重，恨不得将霍晓的手握碎，眸中暗焰起伏，她咬紧了牙根，努力使自己的气息恢复平稳，末了，她冷笑一声，嘲讽地，得意地，轻蔑地，“他爱不爱我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跟你这个外人没有任何关系。他可以不爱我，但我必须爱他，也只爱他！” 那一刻，霍晓领略了林蕴含身为一个女人在一厢情愿中的执着与底气，那抹孤独的灵魂里透出的却是坚决与无悔。她不在乎云灏爱不爱她，她在乎的是她爱云灏就足够了。 霍晓在心疼林蕴含的同时又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不管怎样，我还是祝你和云总幸福。”霍晓转而笑容温和，她的言语是真诚的。 起身时，霍晓没有错过林蕴含悄然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霍晓知道，这场婚礼并没有让林蕴含感到快乐，那个人的心早已不属于她。 云灏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是那个他想念的人吗？ 霍晓不禁想。 婚礼结束，霍晓要留下来善后。 人群散去，大厅显得空旷了许多。霍晓想起旁边会客室里还有一堆礼品卡要收拾，于是她急匆匆走了进去，不料撞见屋内有个男人倚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 那男人听到声响转过身。 是云灏的弟弟——云海。 云海怎么躲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跟着云灏一同回去的么？ 霍晓纳闷。 “云少爷，你好。你怎么没回去呢？”霍晓礼貌地问云海。 云海看起来情绪低落，眉眼间尽是不悦。 他沉默了数秒，然后挥手示意霍晓走向他。 他的胳膊搭在霍晓的肩膀上，嘴角绽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记得你，你是我大哥的助理，你叫霍晓，对吧？” 云海对她做出这一举动霍晓完全没有感到不适，她反而觉得云海身上有种让人无可抗拒的亲和力，她朝云灏点了点头，“对的，云少爷。我叫霍晓。” “霍晓，坐下来陪我喝一瓶吧。”云海是请求的语气。 “云少爷，你看起来喝得不少了，再喝你的胃恐怕会受不了。”霍晓面露担心，善意地提醒云海。 云海浅笑，那笑容里却隐约夹杂着淡淡的哀愁，忧郁的眸满含期待，“我的酒量怎样我自己很清楚，霍晓，就陪我喝一瓶，就一瓶，好吗？” “好。”霍晓不忍心再拒绝，她接过云海递给她的那瓶起开的啤酒，随之同云海并肩盘腿坐到地板上，两人碰杯。 “霍晓，你有喜欢的人吗？”饮了一口酒后，云海忽地问霍晓。 霍晓不知如何作答。 云海以为霍晓在为难，他笑着摇摇头，“算了，你不方便回答我，那就不回答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只是随口问问。” “以前有，但是分手了，现在还没遇到喜欢的人。”霍晓如实说，接着她反问云海，“云少爷，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云海回答干脆。 “跟她表白过吗？” “她今天结婚了。”云海声音低沉。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俊秀的侧颜上，看不清他黑眸里泛起的潮湿。 霍晓震惊地盯住云海，一时间无言以对。 原来云海喜欢的人是云灏的妻子林蕴含。 “她嫁给了一个她很爱很爱的男人，但那个男人已经不再爱她。”云海说这句话时，语调是低缓而颤抖的。 苦笑一声，云海仰起头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少爷，喝完这一瓶你别再喝了，好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霍晓担忧起来。 岂料云海一头倒在霍晓的肩上掩面低泣。 霍晓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云少爷，事情已成定局，我们唯有祝福云总和林经理。”霍晓小心翼翼地安慰着悲伤的云海。 云海用力摇晃着霍晓，他变得失控，“我大哥根本就不爱蕴含，他根本就不爱她！他既然不爱蕴含，为什么还要娶她？他不可以毁了蕴含一生的幸福的，他不可以！” 霍晓被云海晃得头晕目眩，可她又不能反抗他，只能任由他发泄心中的苦闷。她怕自己会无意间惹怒了此时的云海，云海若是因此做出过激行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见霍晓不语，云海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向霍晓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我不是故意的。” “云少爷，”霍晓没有生气，她只是缓缓扶起云海，眸色温柔，“我不知该怎样安慰你，我希望你能想开些。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但是却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就祝福她吧，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不开心，她只是在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云海抬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双手何时已成了拳头。 霍晓的心蓦地一痛。 云灏，我又开始不了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