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是否也是一种欺骗
见霍晓没反应过来，云灏命令她：“停车！” 霍晓立即停下车，她转过头，困惑地看向云灏，“云总，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我停车？” 不料云灏一把揪起霍晓的衣领，他的脸靠近她的，很近很近，棕眸紧锁住她，“你刚刚说你小时候怎样？” 霍晓吓了一跳，直接懵圈，“云总，我说我小时候也爱看书，这有问题吗？” 臭暴发户，又犯病了，情绪又不正常了！ “你小时候爱看什么书？”云灏追问她，眸光锐利。 霍晓怔怔地，“图……图画书啊。” 暴发户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追究起我小时候爱看什么书来了？ 难道？ 难道他一直在怀疑我？ 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我？ 那？那我说起我小时候？ 糟了，我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了吧？ 意识到不对劲，霍晓全身的神经仿佛都绷紧了，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还真是祸从口出！ 霍晓后悔莫及。 云灏猛地捏住霍晓的下颌，眸子里突然折射出异样的光芒，看得霍晓竟感到后背发毛，他继续问她：“那些书的名字叫什么？” 被我猜中了，暴发户就是在调查我！ 不然他怎会连我小时候看过什么书这种二B问题都要问。 可是，我如果不说，他能从什么渠道调查我小时候的情况？ 我明明把我的背景都改了，而且改得天衣无缝啊。 会不会是我疑心太重，想得太多了？ 不管怎样，还是谨慎些为妙。 看到霍晓没有做出回答，云灏显得不耐烦，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你为什么不说话？说话！你看过那些图画书叫什么名字？” 霍晓假装委屈地，“云总，那些都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的，我都是瞎看，看热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还记得那些书名是什么呀，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再仔细想想，或许能想起来的。”云灏看起来似乎十分焦急和紧张。 霍晓一头雾水。 暴发户是不是真有病？受什么刺激了么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别说我想不起来，我就是想起来了，我也不会告诉他，我才不找死呢！ “云总，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霍晓故作难受的样子，“我求你松开手，好吗？你捏得我真的很疼。” 云灏这才发现自己举止失常，他赶紧松了手，并退回到后车座位上，“对不起，霍晓，”他抱歉起来，“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听到你刚才说，你小时候喜欢看图画书，我突然想到了某个人。” 霍晓眉头微微一皱，“云总，你想到了谁？” 云灏垂眸，橘色的车顶灯光在他的俊颜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语气低沉，夹杂着淡淡的失落和遗憾，“一个我想念的人。” 此时忧郁的云灏竟让霍晓的心莫名受到触动，霍晓顿时对云灏产生一丝若有若无的疼惜。 他想念的人。 会是谁呢？ 亲人？朋友？还是初恋？ 这个人是否健在？ 他和他（她）一定是有故事的吧。 霍晓终是放弃了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冲动，选择保持沉默。 “走吧，回家。”云灏最后说。 简洁优雅的帕拉梅拉穿行在茫茫夜色中，犹如一抹孤寂的蓝藏起所有棱角，在时间的考量里坚持完成一个人的旅途，没有欢笑，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思念。 小西瓜，为什么我总是生起霍晓就是成年后的你的错觉？ 瞧我，好蠢！ 霍晓明明是个男生，而你是个女生啊。 你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小西瓜，你在哪里？ 为什么我找你找了这么久，还是找不到你？ 我相信你是存在这世上的。 我从来都相信。 小西瓜，你有没有想念过我？ 你应该不会忘记我的。 我多想能和你再见一面。 无论你是单身，还是已嫁作他ren-qi，哪怕我们只见一面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小西瓜，你到底在哪里？ 你知道吗，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 我和她并不相爱，但是我们却必须在一起。 多可笑。 小西瓜，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 你，一定要幸福。 云灏侧首望向车窗外璀璨的灯火，神情迷离，心底的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 霍晓回到家时，小满正坐在沙发上和张姨聊天。 瞧见霍晓愁眉不展，小满立刻走向前关心地问她：“霍晓，你看起来有心事。” “小满，”霍晓眼神迷茫，略带伤感，“假如你亲眼看到你十分痛恨的人在伤心，你会不会也感到难过？” 小满不解，“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问？” 霍晓摇摇头，嘴角划过苦涩，“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一旁的张姨却明白了霍晓指的是什么。 “霍晓，你今天又见到秦朗了？”小满以为霍晓说的是秦朗，“你看到他在伤心，你也替他难过，是不是？” “什么跟什么呀，”霍晓失笑，“我见到秦朗做什么，我都不愿意再看到他。” 霍晓越是表现得一脸无所谓，小满就越为她担心，“那你为何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谁令你十分痛恨？除了秦朗还会有谁？霍晓，除了那件事你现在不愿意同我讲，其它的你不都喜欢告诉我么。你心情不好，我心里也会难受的。” 随即小满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诧异地看着霍晓，“你该不会是……痛恨云灏？因为他总是欺负你，所以你痛恨他？” 霍晓无言。 小满当作霍晓默认，她无奈地笑笑，安慰道：“霍晓，云魔王至于你去痛恨吗？你和他纯粹是同事关系而已啊，若不是为了你的工作，出了云氏集团，你认识他是哪根葱。别把他放心上，他不值得。”说着说着，小满怔愣地，“怎么，难不成你是在因为他而难过？” 张姨害怕霍晓会沉不住气把实情告诉小满，她灵机一动，装作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霍晓和小满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啊！”张姨故意弯腰去捡拾地上的碎瓷片，食指手心被划破，鲜红的血泡冒了出来。 “张姨，你的手出血了。”小满急忙跑过去为张姨寻找创口贴。 霍晓收到张姨朝她投来的满是暗示的眼神，她瞬间了解了张姨这么做的目的。 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小满。 还好有张姨在。 --- 小满离开后，张姨来到霍晓的房间。 霍晓正坐在桌前对着云灏今晚送她的那一摞夏目漱石的作品集发呆。 “晓晓，你这些书是哪里来的？”张姨坐到霍晓身旁，明知故问。 “云灏送的。”说起云灏的名字时，霍晓的眸子里竟多了几许少有的柔情。 霍晓不会察觉，但张姨却看出来了。 “晓晓，小满说的没错，是不是？”张姨让霍晓看着她的眼睛，表情严肃，“那个让你感到难过的人不是秦朗，而是云灏，对不对？” 什么都瞒不过张姨，张姨是最了解她的。 霍晓没有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 “晓晓，”张姨握住霍晓的肩膀，她盯着她，担忧地，“你……会不会是喜欢上了云灏？” 霍晓一怔，“什么？” 张姨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沉住气，劝告霍晓，“晓晓，别告诉我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你要清楚，那个云灏可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这是铁定而残酷的事实。 我不知道你在同他相处的过程中，是否是他一些在你看来对你格外关照或袒护的暧昧瞬间让你产生目眩神迷的美好错觉，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心生好感，从而渐渐淡化了你心底的仇恨。 你终究是个女人，即便再铁石心肠，骨子里也还是柔软的，面对男人偶尔甜言蜜语却有利可图的温柔套路总是难以招架，免不了一时糊涂，深陷其中。但后果你是要自负的。那么，你想过没有，这后果你负不负得起？你拿什么来负？尤其是在你没有筹码和出路的时候。 你别忘了，你接近云灏的目的是为了接近云国豪，而你接近云国豪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给你的父亲报仇。云国豪杀了你父亲，霍氏集团还在他的手上。 你有责任在身。而且责任重大。照这样的情形，你的私人感情是要靠后的。即使你要谈恋爱也没关系，但跟你谈恋爱的那个人绝对不能是云灏——你杀父仇人的儿子。哪怕你对他产生一星半点复仇之外的感情你都要立即扼杀在摇篮里。因为你要复仇，云氏是你的仇家。” “张姨，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霍晓认真地注视着张姨，脸上有种进退两难的茫然，“可是我渐渐发现，云灏和云国豪不一样。 虽然大家都说他是工作狂，说他霸道、铁面无私、冷酷无情，但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他，现实生活里，他并没有害过人，他其实挺善良的。而且，我总感觉，他好像一直在用他冷硬的外表掩饰他内心的柔软。” 特别是今晚，当云灏说“一个我想念的人。”的时候，霍晓看见了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悲伤，还有深情。 张姨郑重其事地提醒霍晓，“有时候你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不要被一些假象蒙骗。云灏再怎么好，他也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你不可以对他产生感情！” --- 夜静只听得到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声，霍晓躺在床上，晶亮的眼眸陷在黑暗里，她再次失眠了。 父亲，我所能感受到的云灏那些光明的一面都是不真实的吗？为什么当我看到他眼神里的忧伤时，我的心会痛？我开始迷惑了，我这样接近云灏真的是正确的吗？毕竟，杀害你的人是云国豪，不是云灏。现在的我对他而言，是不是也是一种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