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誓三生 声声是誓生生世世
命如孤轮,谁怜形单影只。 千柳湖。 两岸杨柳葱茏,倒映在湖面像一大块通透的翡翠,加上阳光微风的辅助,明晃晃的,十分养眼。 莲仙立于桥上驻足了一个时辰,才渐渐卸下了一身的疲惫与烦忧。 “小jiejie。”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莲仙堪堪转身,乐小倩已一把扑过来抱住了她。 莲仙的心怦怦一震,心脏清晰的跳动使其对未来又重新抱有一丝热忱。 亲情的温暖,对一个溺水的人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 “小jiejie,你没事实在太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好担心你啊,你快告诉我,是谁打伤你的?小倩这就去给你报仇。” 莲仙不敢实说,避重就轻地问:“怎不见情深哥哥?” 乐小倩大为激动,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情深哥哥也很担心你,一刻不见,就好像丢了魂似的,那天出了得意王府后,他就不曾回去,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消失了,我等了两天,还不见他踪影,我怕他出事,顾不得那什么十日之约,赶快来*姐你了!” 连仙明眸一黯,已知不妙。 长桥另一端,*叉着腰骂骂咧咧着迎面而来,“臭婆娘,你如今威风,叫老子干什么老子就得干什么,行,等老子以后学艺有成,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家丁哈着腰劝道:“少爷,反正她也不是让您杀人放火,您且忍忍,留得青山在,咱不怕没柴烧。” “你知道什么?”*狠狠送其一个爆粟,大拇指一跷,趾高气昂:“杀人放火不可怕……” 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口没遮拦,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怕什么,本大爷身上最大的一块rou就是胆了,”*怒道:“继续,下一句。” “哦,对着李斜阳那张阴阳脸才是世间最恐怖的一件事。” *夸张的咽了口口水,眯缝着眼,连连点头:“说的没错,很有道理。” 一行人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一个家丁猛地高叫起来:“少爷,有漂亮姑娘。” “在哪,在哪?”*顿时神采飞扬,扯着脖子四处张望,口里不迭地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们围起来。” “小jiejie,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个杀手明明中了毒,而且被锁在了地牢,可是前天婢女给他送午饭时,发现他也不见了,你觉得他和情深哥哥的失踪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莲仙凭栏远眺,心绪难宁。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下一瞬已被人团团围住。 乐小倩厉喝:“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往家丁中间一站,叉着腰威风凛凛命令莲仙,“你,转过身来。” 莲仙思虑重重,紧盯着湖面,纹丝未动。 “好大的胆子。”一家丁说着就探手上前。 乐小倩玉手一扣其寸关尺,猛地往后一带,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叫。 “还有谁想试试,尽管上前。” *目不转睛的看着莲仙的背影暗自琢磨,围在其身边翩翩起舞的那对彩蝶启发了他,大惊之下脱口而出:“你不会就是那个倾城美人第一莲仙吧?” 莲仙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倒背着手转过身来。 “真……真的是你!”*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话也说不利索了,一个劲的赞叹,“美,太美了!” “登徒子。”乐小倩扬手就给了其一个响亮的耳光。 *偏着头努了努嘴,强敛住怒气,又是心酸又是委屈的诉道:“我家的传家宝都拱手交给你们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传家宝?”乐小倩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脸色稍稍有所缓和,“说吧,你想怎么样?” “前面就是楼上楼酒家,不如我们……” “没有那个必要,我们家的宝物多不胜数,改日我挑几样贵重的给你送去以作酬谢就是了,”傲娇的一挑眉,“还有事么?” *悻悻的闭嘴,他的家丁沉不住气,纷纷嚷起来:“少爷,别跟她废话,我们跟以前一样用抢的不就行了。” 乐小倩大为紧张,急忙将莲仙挡在身后,咬牙切齿道:“你敢。” 莲仙凝神看着身旁这个鼓着劲一脸通红却不失娇憨的女子,心头暖意nongnong,紧紧握住乐小倩的手,俩人相视一笑。 *直愣愣的看着,心旌摇荡,如痴如狂。 “你们全都围在那做什么?”一班巡城捕快正好经过,见势不对,喊话道。 家丁们顿觉不妙,迅即托起木桩似的*一溜烟作鸟兽散。 捕头一见莲仙便严肃道:“请你跟我们往府衙一趟。” “干什么?”乐小倩紧抓着莲仙衣袖,生怕她不翼而飞似的。 “这位姑娘涉嫌一宗杀人案,之前她身受重伤,我们不便带她前去聆讯,如今她安然无恙,必须随我们往府衙一趟,”捕头侧身吩咐手下道:“马上回去告诉大人,可以升堂问案了。” “是。”衙役领命飞奔而去。 乐小倩魂不附体的看着莲仙,“我陪小jiejie一起去。” 莲仙一脸忧虑的摇了摇头,“我担心情深哥哥出事了,你召集十二花使寻找他的下落要紧。” “可是……” “不会有事的,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乐小倩看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转身往得意王府方向狂奔。 李斜阳听闻乐小倩找他时,想也没想就一阵风似的奔出药房。 老远就见乐小倩焦急晃动的身影,脚下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你,你找我?” 话一出口,李斜阳就觉出不对劲,往常他都是语速流利,一旦开口就滔滔不绝,结巴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陷入深深的拷问中,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 如雷轰顶。 仅存的一丝理智跳出来否认,不会的,不会。 可是为什么每次见到眼前这个姑娘,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搅腾,搅得如芒刺在背? 乐小倩不知其正为了自己头疼欲裂,语无伦次说道:“是你们把小jiejie救回来的,那杀人的事是怎么回事?” 李斜阳还未张嘴,乐小倩一把拉住他就跑,“没时间了,上县衙再解释吧。” 前者无意,后者有心。 李斜阳甫一触到乐小倩那柔弱无骨的玉手,脸上的神情蓦地变了样,脚下像踩着云,飘飘悠悠。 瞬间,心乱如麻。 县衙。 陶朱一直在找莲仙,偏巧看见她随着一群捕快进了县衙,遂率众跟了过去。 知县两番拍了拍惊堂木,莲仙都定定站着不动。 师爷疑惑道:“见了县老爷是要下跪的,你怎不跪?” 莲仙抬了抬眸,淡然开口:“有什么话就直问吧,本宫还有要事在身。” 在场之人都惊了惊,交头接耳之声一片。 知县一拍惊堂木以示肃静,朗声问:“堂下何人?竟敢自称本宫?” 莲仙欲言又止,她忽然才意识到身处之地是中原国境,没有中原皇帝的允许外邦擅自进入有细作之嫌,属于犯法。 师爷催促道:“你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必须依例下跪,你的身旁就是受害者家属,她不也一样循规而跪?” 死者牛大的妻子泪流满面控诉道:“她杀了人还这般张狂,天理何在啊?” 知县面子上挂不住,惊堂木重重一拍,“第一莲仙,你再冥顽不灵,休怪本县大刑伺候。” “慢着。”乐小倩拉着李斜阳拼命挤进看热闹的人群,边挤边奋力高喊,与她一同出声的还有新帝陶朱。 经过陶朱身边时,李斜阳怔怔看了他几眼,陶朱亦是如此。 进得内衙,李斜阳欠身一礼,“大人息怒,第一莲仙有功名在身,实在不便下跪,请大人宥恕她的失礼之处,再者,大人公正严明举县皆知,我想世人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女子不曾对您下跪而对您审理此案的态度加以诟病。” 话刚落音,又觉不对。 分明一字无差,语速如飞。 眉头拧成了沟壑,心跳漏了几拍。 知县:“人言可畏,本县不得不防,罢了,牛李氏,你也一并站着说话吧。” 牛李氏磕头谢恩,忧心忡忡道:“大人,事情经过了这么久,还能将凶手绳之于法么,民妇着实不信。” 知县:“牛夫人,你别担心,本县定然为你做主,第一莲仙,当日情形究竟如何,麻烦你当众一字不漏的叙述一下。” 莲仙不卑不亢的解释:“仙儿没有杀人,仙儿赶到时,他已经带伤倒在地上了。” 乐小倩拉了拉李斜阳的袖子,小声道:“你说话啊,别晃神。” 李斜阳揉了揉太阳xue,强迫自己静下来,“大人,容在下说句话,当时率先赶到现场的是县衙的捕快,他们应该看见一些事发经过,不如……” 知县:“本县对此已经有过询问,蓝捕头,你将当日你们所见所闻当众再细说一遍。” “是,大人,属下等当时正四处巡视,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打斗声,等属下赶到时,牛大已身亡,第一莲仙则浑身是血的倒在牛大身边,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知县:“第一莲仙,你的伤又从何而来?” 莲仙对这段记忆仍心有余悸,精神不佳的回道:“一个黑衣蒙面人所为。” 知县:“仵作的验尸报告本县已详细阅览,本县现在解读一下,牛大的死并不是胸前的那把小刀所致,这把刀是在牛大死后才由人插进去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致命伤是其肩膀处一唇口大小的咬伤,凶手借此吸干了牛大身体中的一半血液,牛大因此形如枯槁……” 平白蹦出个吸血狂,人群哗然,众心惶惶。 牛李氏痛不欲生,哭成了泪人。 乐小倩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我小jiejie她也受了重伤,分明一样是受害人,就凭这点,足以说明她不是凶手。” 乐小倩说的并不全面,李斜阳紧接者补充:“事情连起来应该是这样,当时真正的凶手杀了牛大,牛大夺门而出,被第一莲仙撞见,第一莲仙于是赶过去查看,不料凶手未逃走,转而对其下毒手,第一莲仙因此受了重伤,换过来说,如果第一莲仙真的要杀牛大,牛大死后她早该离开才是,她总不至于杀了人之后还将自己重伤然后留在现场自投罗网吧?天底下没人会傻成这样,请大人明察。” 乐小倩看着李斜阳,忽然觉得他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讨厌了。 知县沉思一会,点头道:“李公子话说得在理,本县深有同感,依公子之见,凶手极有可能是何人?” “在下暂时不敢断言,蓝魔县自有我家公子坐镇,还从未出过这等大事,大人但有所吩咐,我与我家公子必定鼎力相助。” “吩咐二字实不敢当,不敢当,”知县连连拱手,诚惶诚恐。 李斜阳不禁莞尔一笑,看了看莲仙,“那现在……” 牛李氏欲言又止:“大人……” 知县心知肚明,看向李斜阳,为难的说道:“李公子见谅,第一莲仙暂时不能离开,她毕竟涉案其间,于情于理都该等到此案真凶伏法后再加以释放。” “什么?” 乐小倩声音陡然拔高,情急之下猛地拽住李斜阳的胳膊摇晃起来,一脸哀求。 李斜阳见状柔情大发,不管不顾地开口:“大人,凶手行凶手法穷凶极恶,定非泛泛之辈,要想抓她必然不易,如果耽搁时间太久,对第一莲仙来说岂非太不公平?不如这样吧,大人暂先放了第一莲仙,然后再给在下十天时间,我一定将凶手带到大人面前,到时再宣第一莲仙前来指认,您看如何?” 知县深思熟虑后,才缓缓道:“第一莲仙不是凶手让她住牢房的确不合适,那好,在抓到凶手之前,第一莲仙就先由李公子看顾,为示公正,除得意王府外,不得擅出。” 这下轮到李斜阳犯难了,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不得不说世事冥冥中自有天意。 心下不愿,嘴上却一口答应,“如此,甚好。” 知县:“牛李氏,本县如此这般你可有异议,但说无妨。” “民妇并无异议,只希望李公子尽快捉拿凶手归案已慰亡夫在天之灵。” 李斜阳郑重承诺:“放心吧,此人不除,在下誓不罢休。” “谢谢你!” 乐小倩对李斜阳第一次卸下心防,诚恳道谢,不等李斜阳开口,已欢天喜地的跑去拥抱莲仙,留下其膛目结舌呆立当场。 戴着斗笠的沈夜游混在人群中,听完知县陈词后,又悄悄离开。 李斜阳在陶朱身旁站定,“可否借一步说话?” 对方似充耳未闻,李斜阳茫然的顺着其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出端倪,大惊之下差点被口水呛死。 侍从见李斜阳的脸色黑了下去,附在陶朱耳边嘀咕了几句。 陶朱扬了扬眉,心不在焉的回道:“好啊,就去得意王府说吧。” 李斜阳目光陡地犀利起来,正要张嘴,瞥见其刚从莲仙身上收回的目光重又回到莲仙身上,瞬间哑口无言。 迷鬼森林。 媚三娘脸色极差,却是倒驴儿不倒架,傲慢说道:“一颗解药就想换你们两个人的性命,你们的算盘未免打的太好,一句话,不可能。” “如果你铁了心要与我们同归于尽,我们二人也无话可说,”第一情深轻视回击,“不过我觉得你怕死怕的厉害啊,你敢赌么?” “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你的奴才刚向你传达我们要与你作笔交易的口信,你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见我们了,这不是怕死是什么?我现在再说一次,解药可以给你,不过我一定要带谢断情一起走,否则免谈,而且走之前你必须先给我们一半的化解瘴气的解药,另一半至森林外我给你解药时你再将那半粒解药交给我们,这样可以保证你我都不受对方威胁,你看如何?” 媚三娘死死地瞪着他,哼了一哼:“你非救这个和尚,到底图什么?好人可是难有好报,你不会不知道他对你的仙儿别有居心吧?” 惠仁难堪的看了眼第一情深,默不作声。 “媚三娘,我想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和他首先是朋友然后才是那,”第一情深掩饰的拭了拭鼻子,“那什么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若那般小肚鸡肠,早淹死在醋缸里出不来了,好人有没有好报我不知道,不过坏人是铁定没有好报的,哎,别多心,我说的不一定是你,千万别自己对号入座。” 媚三娘吃了亏,拧着手,拧的关节泛白,喝问:“走还是不走?” 第一情深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至森林外,彼此交换解药后,媚三娘想想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双目转了转,计上心头,“有一个半好半坏的消息不知该不该告诉你们?你们呢,想不想听?与你们可是息息相关的。” 第一情深与惠仁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约而同回头,目光里有疑惑,有不安。 “你们不做声就是不想知道了?那算了。”作势欲离开。 第一情深与惠仁见状不屑的对望一眼,转身就走。 “等一下。” 媚三娘顿时沉不住气了,她一向要强,怎么也不能容忍别人对她有所漫视,“你们竖着耳朵听好了,本姑娘知道你们都喜欢那个第一莲仙,所以特地潜入月老宫将你们三人的姻缘线紧紧绑在了一起,听完是不是欣喜若狂,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不过只有你们三人又怎么够热闹呢?好在我不笨,后来我又加了几个人陪你们一起玩,白氏郎这三个字你们不陌生吧,也有他的份,不用心存侥幸,我将你们的姻缘线通通缠在了一起还给打成了死结,你们没有一个人逃脱的了这场无望的虐恋,我要你们为此肝肠寸断,至死方休!” “你,”第一情深与惠仁听完头都大了,半天缓不过神来。 “其实要想逃开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们付不付得起代价了,或许你们都不想逃开,这正中本姑娘下怀,我要你们为了她你争我夺,至死方休,不过第一莲仙就惨了,她就一副身子骨,怎么应付你们这么多人的同时围攻,我真替她担心啊,哈哈哈!” 媚三娘狰狞的的大笑声在头顶上空一遍遍响彻,震的人魂魄欲散。 “蛇蝎女子,最毒妇人心,”第一情深急怒攻心,喃喃一声:“仙儿……”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化为一片巴掌大的绿叶。 惠仁震惊不已,难过地将之拾起藏于袖中,酿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