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肆少年
老卒张岳走出酒肆外，看到已死的杨青，不禁悲从中来，这大好的英雄怎么落得这般下场。他也不想再管太多，也没有能力去管。只能一人独自离开了，走在人群中，背影显得无比落寞。 这时又来了一队城卫部队，将这间酒肆四周看热闹的人都轰了个干净，酒肆中的客人也都一一被登记了姓名，都被警告了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随后都离去了。 绣衣司倒地受伤的司士都被一一抬起送去治疗，杨青的尸体同长枪一同被收入尸袋，送回复命。 而绣衣司司尉赵依依则走向店中，向酒肆少年讨要了一杯黄酒。店中那刺客女子，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正如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一样。 “大人，你们这一办案，我们这酒肆里生意可就不好做了。”酒肆少年苏朝夕带着玩笑的语气抱怨道。店内是一片狼藉，酒水，槐豆洒落一地，木桌倒的七零赵依依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这时她才看清楚这少年，生的还算清秀，一双眼睛最让人注意，他的双眸清澈无比。 “酒肆的损失会由洛阳卫补偿，你们这黄酒倒真有几分妙处。”赵依依又饮下了一杯黄酒，樱唇轻启又问道。“你怎么敢给那杨青一壶黄酒，那可是朝廷要犯，不怕我将你抓起来吗？” 苏朝夕微微一笑，回答道：“我看大人，张叔都敬重此人，又从他行事来看，都具豪杰之风，怎么能让好汉带着遗憾离去了？” “倒是个趣人，这杨统领确实是个豪杰。”赵依依突然笑了，有着冰美人之称的她不知为何，会对这个的年有莫名的亲近感，可能是他和自己死去的弟弟有着相同清澈的眼眸吧。 少年有些腼腆的看着，这笑起来风情无限的美丽女子，又替她斟满了一杯黄酒。 “如果自己小弟没死，可能也和眼前这少年一般大了吧。”赵依依在心中暗暗想道，竟开始有些伤感了。 望着狼藉的酒肆，苏朝夕告歉一声，着手去打扫酒肆,红衣姐收留了他，他自然要用心做事报答。 绣衣司追踪杨青已有半月，在王翊死后杨青辞去官职，回故乡北地郡创办武馆。但在当地他出手弑杀了一名官吏后，被朝廷下令追捕。因涉及到其既是修行者，又是旧将领，因而交由绣衣司查办。 赵依依了解过这个案子，那个官吏强抢民女，鱼rou百姓，是个该死之人。但即便如此杨青也是被上面下令处死，其中的权力斗争，她不想管，她只负责执行任务，只是觉得可惜了。 但杨青死时的平静倒是让她深思，还有那莫名的笑容。 思考间，她又饮下了一杯黄酒，纤指揉着自己的眉心。她的旁边，酒肆少年苏朝夕在打扫着狼藉的酒肆，他熟练的用扫帚扫起酒菜，用拖把清理着酒肆的地面。 她看了看少年，缓缓开口道:“还有一事，需得你和我去一趟延尉府做个口供。” “多久能回来了？”苏朝夕问道。“快的话也要下午了。”她回答道。 “那请大人稍等片刻，我去给红衣姐留个饭菜。”苏朝夕走向后厨，将炒好的几碟菜和一碗米饭放在锅中，将其盖好。 他又拿出毛笔，写下了便条。 赵依依远远看了一眼，这少年竟写的一手好隶书。见到赵依依疑惑的神情，苏朝夕解释道:“以前家里也算是富贵人家，读过几年书，可惜家道中落，逃难来了洛阳，幸得店主收留。” 赵依依点了点头，缓缓道：“也算过得不容易啊。” 苏朝夕同赵依依一同出了酒肆，将酒肆门轻轻带起。 转头苏朝夕看见，黑衣女子赵依依将几粒碎银丢给的街角乞讨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脸，笑了笑。小女孩看着这好心有美丽的大jiejie，也笑着道谢。 这个乞讨的小姑娘，母亲患了重病，父亲不知踪迹，只得在此乞讨，换得母亲和自己一口食物。苏朝夕也时常会帮衬她一下，小姑娘也与苏朝夕相熟。看着赵依依的动作，苏朝夕知道这个绣衣司大人也是一个好人。 酒肆外还剩下两名绣衣司骑着马等候着赵依依，其中一匹神骏的枣红马就是赵依依的坐骑红月。 “会骑马吗？”赵依依看向苏朝夕。苏朝夕摇了摇头，道：“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过，怕马。” “那你与我同乘一匹吧。”赵依依翻身上马，看向苏朝夕。 “不用麻烦大人，我同这两位大哥同乘一匹就行了。”苏朝夕有些害羞道。 “哦？”赵依依看向两名骑马的绣衣司，接着道:“他们同我们方向不同。” “那就只好打扰大人了。”苏朝夕不熟练的上着马，赵依依见此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了上来。 二人靠的很近，可以嗅到赵依依身上淡淡的香气，这让苏朝夕害羞得不知道怎么办。 “骑起来如果害怕，可以抱住我。”赵依依开口道，看着这像自己弟弟的少年，她没有想太多的男女之防，在她眼中，苏朝夕只是个同她弟弟般的孩子。 “那司尉我们二人先去复命了。”绣衣司二人骑马而去，心中都有些好奇，平常冷冰冰的司尉大人怎么对这少年这么上心。 “坐好了。”赵依依回头看了看苏朝夕，然后驾马飞奔。出于幼时的恐惧，苏朝夕连忙用一只手抱紧了赵依依的蛮腰，不敢有丝毫越距之举。 铜驼陌作为要道，是禁止驾马飞奔的，哪怕是绣衣司也没有权限逾越。所以赵依依走的是允许骑马的马道，枣红马红月的速度飞快，赵依依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道路两旁是盛开的繁花。 “骑马可是一件快事，不知现在你是不是这样认为。”赵依依看着两边的景象被抛在身后，耳畔响着清脆的马蹄声，感慨道。 “倒是没之前那么害怕了。”苏朝夕笑了笑，接着道：“大人是汉中郡的人吧，口音能听出来。” “哦？你是怎么听出来的。”赵依依问道。 “少时，家边上有个老人是汉中郡的人，常唱着汉中的歌谣。”苏朝夕回答道。 “那倒是巧了。”这时赵依依发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平常该有着不少人的马道，今日却异常冷清。 她暗中加强了戒备，留意着四周。这时异变发生，在两侧的花下灌木中，出现三位面罩黑布的不速之客，手持武器，目标很明确的袭向马背上的二人。 “拿命来，jian贼。”为首一人挥刀直砍向赵依依。 赵依依手中长剑出鞘，抬剑斩向首先袭来的那持刀刺客，格挡住他的刀击。又出一技环斩，逼退了稍后袭来的二人。 随即飞身下马，直刺那刀客。 那刀客使得是单手刀横刀，使出一技扫刀，刀势沉猛，以敌赵依依的剑刺。 剩下那二人一人使双手刀仪刀，一人使短棍，一同攻向赵依依。苏朝夕翻身下马，拾起地上一根树棍，想要上前助战赵依依。 双手刀刀客使出一技刺砍攻向赵依依，而单手刀客与其配合使出了刀割，两者配合封住赵依依的剑势，逼迫她与二人正面对招。 赵依依也不慌张，立剑使出一技云剑，扫开二人刀斩。又立剑贴身挂出，力达剑尖，使出挂剑。 双手刀刀客以攻为守，抬刀劈向袭来的绣秋剑，刀剑交锋，双手刀客稍逊一筹，被击退了几步。 单手刀刀客持刀突进，使出掠刀，攻赵依依的后方。 而那短棍刺客则竟然被苏朝夕拦下了，苏朝夕手持树棍的方式分明是握剑的姿势，那人使的短棍是疯魔棍法，棍法凶猛如疯魔，走位飘逸。 苏朝夕使着不知名的剑法，配上这不伦不类的树棍，勉强能抵挡住疯魔棍，但不免还是被打中好几处，树棍也被打断一节。 赵依依回身一击点剑，提腕，力达剑尖，击退了单手刀客的横刀。她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去帮助苏朝夕，没想到这少年竟会一手剑法。 这三人中这两名刀客势力皆有第四境实力，而那棍者实力较弱，是第二境中阶。但先前同杨青的战斗中，赵依依也身受了暗伤，状态不如巅峰状态，这两名刀客配合默契，不好对付。 关键是她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后手，作为绣衣司司尉她经常受到敌对势力的刺杀，她早已经暗中释放求助信号。 赵依依出剑越来越快，截剑，崩剑两杀招皆出，剑似青鸟，快的令两个刀客招架不住，境界的碾压表现了出来。 赵依依加快了经脉中灵力的运转，绣冬剑上凝出了青色的灵罡，灵力化灵罡，第四境修行者的能力。 她使出一技剪手花，剑走立圆，使得两个刀客难以招架，一人释放灵铠防御，一人后退持刀防御。 “青鸟抚林”赵依依灵力运转到最快，施展出本命剑诀中的一大杀招，绣冬剑环斩，划出一道弧线，飘落的落叶被瞬间切成两半。 两名刀客也不敢再隐藏实力，各自使出杀招，双刀刀客顶花劈刀，使出威震雷霆。单刀刀客开式提刀，使出开门见山。 双刀刀客刀势如雷霆万钧，单刀刀客刀势则注重技巧，以力打力。 一技青鸟抚林同雷霆万钧，开门见山二招交锋，胜负总就在一瞬间，两位刀客同时被击倒，嘴角溢血。 再观苏朝夕同那棍者交锋，苏朝夕并不是修行者，仅凭俗世武学剑法，勉强抵挡那棍者的棍法。 他的剑法中规中矩，翻来覆去只有三招尔，刺剑，劈剑，挂剑。那棍者的疯魔棍法，大开大盍，气势疯魔。倒是奇怪，苏朝夕这三招却能够刚刚好立于不败之地，令那棍者摸不清楚他的底细。 “疯魔抡”棍者使出一技杀招，棍似千钧之石抡向苏朝夕，这一招非修行者是扛不住的，苏朝夕后退抬树棍似剑格挡。好在赵依依支援已到，一技截剑，释放灵罡，轰退了棍者的这一击。 赵依依看了看苏朝夕，少年身穿的乌布衣被打破了很多地方，面颊也受了一道擦伤，看来受伤不轻，但他神情却很平静。 赵依依再次出剑，以一技崩剑来了结那棍者，境界的碾压是无法逾越的。 那棍者诡异的笑了笑，口中吟诵着不知名的佛经，他周身气血瞬间消散不少。 “原来是妖僧。”赵依依冷冷道。却没想到一只只血色荆棘由地下伸出，化作牢笼，将赵依依捆绑住。饶是以她第五境上阶的实力，竟然没有一瞬间逃脱出。 那棍者也一瞬间气血尽失，老了二十几岁。 暗中一道弩箭，射出。目标就是赵依依，这时她才发现，原来真正的杀招竟是又这境界最低之人主导，困住她而由弩箭射杀她，不出意外，这弩箭是能弑穿修行者灵罡的破灵弩。 这一箭，她可能扛不住，她有可能会死。 没有同她所想那样，那支射向她的破灵箭并没有射到她。她看向前方，原来是苏朝夕扛住那支箭，用的是自己身体。 树棍碎裂，破灵箭洞穿了他的身体，苏朝夕倒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赵依依眼眶充血，这个身影同从前的弟弟重叠，曾经弟弟就是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 “给我破。”她怒啸道，困住她的血色荆棘皆同时炸裂，她连出三剑，一道青色的剑气射向那暗中射箭的刺客，另一道剑气割向施法的妖僧棍者，还有一道去收割那倒地的两个刀客。 一瞬间，四人皆被剑气切割而死。青鸟赴月，其所集者俱亡。她前去抱起苏朝夕，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释放灵力为他吊住性命。 苏朝夕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抱着他在痛哭流涕的画面，他笑了笑，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