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旅途中
不知不觉的夜幕降临了,我感觉好像没走太远,路上车总是走走停停的,白天的时候从车窗外望去,基本是给运兵的车让路的,日本鬼子的专列,车上都贴的日本的太阳旗,这是又往哪里运兵,哪里又要起战事了? “看什么呢?黑乎乎的。”李名扬坐在桌子旁边,下巴磕在桌面上,眼睛却也是直勾勾的望着外面。 “不看外面看那啊?里面有啥可看的” “你家男人放心你出外门?乱糟糟的世道。心可真大啊,照我说啊,女人就在家呆着吧。出门不安全!”他笑着说道,我顿时觉得李名扬这个人的眼神很有意思,时刻都有些嘲笑和自嘲的味道,让你有时候哭笑不得,而小情绪却又是觉得这个人很可爱。 柳默林插话了:“人家的男人怎么想也爱着你的事儿了?管的真够宽的,人家都是进步人士,谁像你似得,女人就一定要在家。” “我还不知道呢,你家男人是做什么的?”李名扬不经意的问我。 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尴尬,柳默林忙给我开脱:“生意人,你不懂。” “我啥不懂啊。”李名扬显出了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又有点二的精神:“做啥生意啊?怎么认识的。” 柳默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无奈的瞧着我,好像是在说你还是自己编吧,好吧,我只有自己来了:“嗯,嗯,就是做纺织生意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认识的,就是不告诉你!隐私!” “没意思!还挺隐蔽!不说了,睡觉去了!”李名扬说完就躺床上了,不一会就“呼呼”的打起呼噜来了,真羡慕他,可以这么快就睡着,我来了这么久,虽然谈不上失眠,只是也不会这么快就入睡,躺着的时候,脑子也是混乱的,想了很多事情,但是回想的时候,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思考了些什么。 “没心没肺的人睡得快”柳默林开始调笑起来了李名扬:“他就这个样子,别在意”我笑着点头。他又继续说着:“他为人就像一块原石,没有打磨的,棱棱角角,有次我们一起去北平参加一个会议,当时国内的很多记者都去了,主持会议的是当时华北战区的二号人物,当时的战事没有这两年这么紧张,所以记者们提问都比较缓和,他提问的时候,直接就气鼓鼓的问你们为什么不抵抗?弄的那人很尴尬,现场也sao乱了。” “其实这样很好,和这样的人共事不累,原来我工作的时候,总觉得效率很低,好像所有的精力都耗在内斗上一般,我羡慕有这样的同事。”我自说自话着自己原来的遭遇,好像是在跟很普通的朋友发牢sao一样,丝毫没注意到现在的环境。 “人事关系是很复杂,没想到你也能体会到这些,我原本以为你就只是在很普通的环境中工作过,没想到你也会遇到这么复杂的事情” 我苦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不是吗?人类本身就是矛盾和怨念的结合体。” “你是怎么看国共合作的?”柳默林好奇我对人类的评价,遂问我这个问题。 “可以共苦却不能同甘,现在不是抗战呢吗,短时间内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不是都这样说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女子,知道吗?你的想法我有时候觉得很精彩,是很精彩。”他显得兴奋起来,我想我该闭嘴了。 “哪里有,被我先生影响的。我能知道什么,尤其是政治这么复杂。”我还是往牧田身上说吧,这样比较有说服力:“他是历史学的教授。” 柳默林吃惊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不安,我是不是让他知道的太多。他坐到了我身边,这个三人位的沙发上,这个沙发的格局有点像我家,我和牧田也经常这么的坐着说话,喝茶。“日本的大学?” “是的” “怎么现在在成田商社?”他故意的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李名扬听见我们的谈话。 “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嘛,有些麻烦的事,很麻烦,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了,总之现在我们也是被宪兵队看管的对象,与其说牧田因为避嫌住到了公司,还不如说他自己把自己当成人质的好。只是他不会和我说这些罢了。”牧田的身影在我脑中划过,很清晰。 “是那个叫町上正隆的吧,我上次在那个宴会上见过,还和他寒暄了几句,感觉他和其他的日本军官不同,倒是接触的太少,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最让我头疼的人的名字被柳默林说了出来:“是啊是啊,提到这个人就烦啊,阴阳怪气的。” “啊?”柳默林好像不赞同我的看法:“阴阳怪气?还不至于吧,我感觉他还好啊,为人比较谦逊。” 我晕,我苦笑了一下“呵呵,你和我说的是一个人吗??” “好啦,感觉而已感觉而已!” 李名扬的呼噜突然停止了一下,还翻了个身,把柳默林吓的话也停了,冲我苦笑了一下,很小声的说:“看看!我没睡觉的地方了~~~”我望过去,李名扬把整个床都占住了。 “那你就坐这里吧,我们说话,反正我也睡不着~” 柳默林很开心的点着头。 “我想咱们重庆回来去找找町上正隆,我那个小兄弟也许能放出来。”他的眉头有些结节了,难怪他会去主动和町上搭话,原来是想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