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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屏蔽真疯了

    傍晚前我们到了雅江,一个沿江建设的小县城。吃了点东西后老板告诉我们大部分宾馆都在沿江的一座高层公寓里,可惜等我们去时已经全都客满了。有两家小旅馆倒是还有房间,可是房间实在破败不堪,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公共洗漱的地方仿佛随时会蹿出老鼠。被子上面还带着些莫名的印记,面对这样的条件我认为我宁可睡在车里。她们两个同意我的提议,我们回到车里商量对策。

    “怎么着?是睡车里啊?还是自己搭帐篷?”我问她们。

    “对了,你们有帐篷吗?”

    两人呆滞地看着我摇头,我也是无奈。

    “睡袋有吧?”

    “嗯,有的。。”

    “行,那你俩睡帐篷。我睡车里。”

    说着我发动车子准备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搭帐篷,虽然现在不冷,但这边晚上气温还是有点凉的,最好能生堆火这样就好了。一路东张西望的出了县城,找了块靠山的草地还算平坦。我走到里面试了下,没什么风。就这儿了。

    两个人是真没生活经验,搭个帐篷都笨手笨脚的,被我打发到一边给防潮垫充气去了。

    “你们俩干嘛呢?”我看着她们对着防潮垫的口子吹气,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们。

    “啊?不是你让我们充气的吗?”

    “你们他妈是猪吗?有气泵啊。。用气泵啊!!!!”我大喊着。气得我心跳都加快了。她们面面相觑了下哈哈大笑。

    “还笑?还好意思笑?”

    我也是哭笑不得的摇头。等她们俩鼓捣完防潮垫了我也搭的差不多了。

    “行,你们俩在这看着,我去找点干树枝什么的。晚上生点火。”

    “我跟你去吧。”王倩说着就要跟过来。

    “滚回去啊!!!!!留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啊!!!!”我凶神恶煞地冲她说着。她哦了一声回去了。

    “有事就死命喊,再不行就把车里的刀拿出来。”我不放心地回头说着。心里想着真是麻烦,早知道不带她俩了。

    我小时候在外公家时常在野外生活,带了捆绳子没多久就缠着一大堆的干柴禾树枝回来了。找出工兵铲在地上挖出一块区域把柴火在里面搭好,折腾的我满头大汗。倒了点汽油出来一下就点着了。我吩咐着她们俩把吃的搬出来。

    “来,让小爷瞧瞧,有什么好吃的。”我翻着箱子。

    “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啊?”多多问我。

    “不知道啊,我才出来没两天。哪用得着这些啊。”

    “那谁给你买的啊?”

    “朋友买的啊。”

    “你自己都不看看?”

    “你俩吃不吃?不吃滚蛋。”我拿着午餐rou看向她们。

    “吃吃吃,哈哈哈,大哥别激动。。大哥人缘真好。。”

    “屁话那么多呢?”我压根儿就没把这俩人当姑娘对待。

    自打CD出来这一路我就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路上的饭别提有多难吃了,也是江莱把我惯坏了,在CD带我吃的都是些好吃的地方。她倒还真贴心,给我带了不少东西不说还给我带了两瓶威士忌准备御寒。我拧开了其中一瓶,浓郁的酒香瞬间赶走了疲惫。

    “人生得意须尽欢呐。。哈哈。”我大笑着咪了一口。

    “你怎么一个人偷偷喝啊你。”多多一旁嚷着。

    “不是,你觉着我会带杯子吗?”我问她。

    “你们俩喝那瓶儿吧,这瓶我对过嘴了。”我告诉她们。

    “没事,我们要饭不嫌馊。”王倩笑嘻嘻地拿过酒瓶也咪了一口,龇牙咧嘴的。

    我把几盒红烧rou罐头直接扔到了火堆边上。

    “你是要加热一下吗?”多多问我。

    “嗯,小时候我们常这么吃,从家里偷出rou罐头带着去山里玩儿,玩儿累了就生堆火把土豆啊,罐头啊扔里面。然后用树枝翻出来打开吃。特别香。”

    “你小时候还有这种经历呢啊?没看出来啊。”多多拨弄着火堆说。

    看着那堆火我想起了许多,边喝酒边给她们讲起了童年的事。

    “我是跟我外公长大的,那个镇子是建国以后边疆屯垦建的。镇子里的人除了原来的一些居民都是解放军,我外公就是第一批去的后来就留在了那。后来爸妈把我接回省城,大学毕业后我就到了上海。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路上我看着那些白杨树就想起了小时候,托儿所的大楼门前楼后也都种着一排排的白杨树,远远看去白杨树后四四方方的老式苏联大楼跟他妈集中营似的。”

    “我记得我们小时那会儿啊,钻东北的原始森林里找野果子,有刺毛果儿,像草莓一样的果子,特别甜。嘟柿,就野生蓝莓。马蹄果什么的。还有蘑菇,猴头儿。饿了就生堆火烤土豆烤地瓜,渴了就喝山里的山泉水,胆子大的就抓野兔回来烤着吃。有一种红泥巴的土,只要你把那层泥巴糊在野兔上就有了滋味,好像说那种泥巴里面有盐分,我们也不知道了,反正挺香的。”

    “我就一直那样玩到小学快毕业,要上初中了才被爸妈带回省城。”

    “那后来呢?你又回去过吗?”

    “回去过,每年寒暑假都回去。但我中考前外公急性脑溢血去世了,我就再没回过那个小镇。直到大学毕了业,我去了上海一直到现在。”

    “哎,真羡慕你。经历那么多,还去过那么多地方。”王倩沮丧着说,大概她的童年没有这般有趣吧。都市里长大的孩子么,都这样。

    “没什么可羡慕的,你看你们现在不也挺好的么?人这个东西啊,见得多了未必就一定会是什么好事。其实每一次的改变都会对心理造成巨大的影响,如果你幸运看到的都是好的,如果你不够幸运那就难说了。”

    我喝着酒说着自己的感受,不知不觉已经下去了小半瓶。

    “那你现在呢?你是觉得自己不够幸运么?”王倩拿过酒喝了一口传给了多多。

    “哎,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我不敢说自己的眼界有多宽,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每个人的思想和成长环境不一样,我不是什么富二代,就平民老百姓家里出来的。许多事情猛然间一件接一件的砸在你脑袋上时,你会接受不了。可能这就是心理上一种成长的过程吧,要有一个过程一点点去接受。”

    “可是我很抗拒这种接受,我所认知的世界和生活不应该是那样的。但我只能看着一件件事在我面前发生。说白了就是我一直在拒绝长大,很多东西都是别人砸到我脑袋上没有退路了,我才会去做。最后就把自己活的特别拧巴,永远都在纠结。”

    也许和陌生人交流没有什么交集不需要顾虑,反正散了以后大家谁认识谁呢,这让我勇敢的把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罐头该好了,把车里的刀拿过来,再找个破抹布过来。”我将罐头从火堆旁拨弄了出来,准备开始大餐。王倩把匕首从身上拿了出来递给了我。

    “霍,还真带身上了啊?”我一笑。

    “当然了啊,你说的那么可怕。好像随时有色狼窜出来一样。”看着她撇嘴的样子我反倒觉着其实最大的色狼就在身边,过往的日子里我每天晚上旁边几乎都有人,只是有的发生了什么,有的没发生什么。

    “来,尝尝。小心烫啊。连抹布一起拿。”我把两盒开好了的罐头小心拿了过去,里面的猪油滋滋直响,rou的香味弥漫在山林里。

    “哇,闻着就香。看起来是要比没加热过的好吃啊。”

    “你这不废话么?要不然老祖宗发明火干嘛呀?”我数落着王倩。

    三个人在山脚下的草地上围着篝火,嘴边尝着各种食品喝着小酒。酒精加上篝火驱散了高海拔的寒冷,皓月当空群星闪烁的环境下,听着她们所讲的烦心事我觉得真的很小儿科。都是些什么公司里谁谁爱出风头啊,和领导套近乎啊,互相下个套儿套套话之类的事。那是我没有经历过的生活,虽然听起来无趣总觉得她们经过的事太少,如果让他们体验到商人间的尔虞我诈真真假假,恐怕她们会疯掉。可惜人生不能重来,我也没了再去选择的机会。如果那时能够明白放下的道理,或许我就不会那么拧巴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我提议准备睡了,江莱给我准备了一个热水袋,我把它灌了点热水后给了她们。回到车里副驾驶的位置把座椅放下,盖了张毯子和衣而睡。半夜里起来给火堆里添了点柴后一直睡到天亮。我醒时她们还没醒,等我洗漱完了她们才起来。看样子昨晚睡得不错。她们洗漱完后我发觉我的水已经被消耗殆尽了,看来到下一个地方要补充点东西才是,后面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野营的情况。按照地图我下一个地方准备到理塘,据说那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县城之一。这段路虽然不长,但是要翻一座海拔4600多米的剪子山。路是新修的柏油路,路上走走停停磨蹭到下午才到。一进城就有当兵的在查车,检查完身份证驾驶证以后兵哥哥告诉我没事的话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听了之后我有点怂了。由于有了昨晚的教训她们提前在手机上预定了酒店,房间还算干净整洁,她们两个出现了不同的高原反应,头痛脸涨。我问老板娘要来了一点药给她们吃了后一个人跑出去买东西。买了两个一百公斤的立式油桶,一些食物干粮和青稞酒。在酒店灌了两大桶水装到车上,伙计很热心的要帮我,我表示不用。拎出去以后我就后悔了,气喘吁吁。看来还是有点反应的。晚上在酒店旁边的小饭馆里随便吃了些便睡了,听了兵哥哥的话我们都有些怂了,加上她们俩都有点高反于是早早睡了。

    天还没亮透的时候她们两个来敲我的门,开门一看她们已经整装待发了。经过两位漂亮的姑娘一番捏鼻子掐大腿的折磨后我终于被她们强行的推进了洗手间洗漱,在酒店喝了两碗稀饭后就出发了。

    “诶你们知道这稻城怎么回事儿吗?”我开着车问她们,两人回答了我一句就知道好看。听了我差点没乐厥过去。

    “你们俩连怎么回事儿就去,你们这真是。。。。。大哥给你们普及下吧。这稻城啊,学名叫稻城高原,藏于横断山系的贡嘎雪山和海子山中。1928年美国的国家地理杂志陆续刊登了美国探险家洛克博士在中国滇、川、藏科考的照片和文章,其中就有部分内容就源自这个稻城。这些照片和文章后来成了英国作家希尔顿1933年发表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里面的创作素材。这小说后来很畅销,令西方世界掀起了一股寻找香格里拉的热潮,稻城就被认为了香格里拉的中心,被誉为最后的香格里拉。所以来这儿的外国人特别多。”

    这里的云有些还没有山高,都在半山间飘着。清晨的太阳照在云彩上成金黄色,蓝天、金黄色的云彩、绿色的山体、rou眼看上去就是一副油画。不时会有寺庙里的喇嘛骑着摩托车出现在公路上,公路两边的格桑花是藏区最常见的一种花,开满了山野。心情十分的舒畅不由话多了起来。

    “你们知道这格桑花是怎么回事吗?”

    她们摇头。。

    “这格桑花有个传说,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八瓣的格桑梅朵,就找到了幸福。格桑是藏语,好时光之意。它是说在春夏之交的雪域高原上有一个璀璨的好季节,风姿绰约的格桑花儿就会来到高原上,为青春美丽的姑娘们带来好时光,也带来幸福。”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啊?你是不是来之前做过攻略了啊?”王倩歪着头看我。

    “没有,像我们这种人就得什么都要知道一点,最大的工作就是跟人聊天谈事,我连自行车手册都看。”

    “你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王多多感叹道。

    路上没有太多的车辆,我有机会替她们拍拍照片,我的摄影技术是早年做淘宝练出来的,很轻易就征服了她们。走走停停穿过了稻城这个县城,我们继续往亚丁村的香格里拉镇前进。为了感谢我让她们搭车,这两天的酒店都是她们定的。那是一个二层楼长方形建筑的客栈,外面贴着瓷砖片装饰。二楼有个楼梯可以上到上面的房顶,背靠青山的小镇很是安宁。三个人坐在天台上聊天,多是她们说。突然我发现一道光照在了对面的山顶。

    “日照神山!!”我惊呼。她们随着我的目光望去。

    远处的山脊如一条巨龙在眼前展开,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山顶黑白相间的雪山上泛出淡淡的金色。雄伟的央迈勇神山直至苍穹,刀割一样的菱角披着白白的雪,冰清玉洁的傲然于天地之间。这是极其难得的景象,过程只持续了短短数十秒夕阳便被云彩遮住。波澜壮阔的画面让我们甚至来不及拍照。再美的风景也终是过眼云烟,我心里涌出一丝凄凉。

    “天地可敬啊。。。。”王倩感叹着。我却不以为然。

    “可是也有一句话叫胜天半子。”

    “什么意思?”王倩不解。

    “这是一个故事,有一个棋痴叫混沌,生来就饱受磨难,有一天他到了白雾弥漫的山谷里,谷地平整恰似棋盘,密匝匝布满黑石,黑石白雪间隔如棋。恰成一道棋局,再观此局混沌不由惊叹。构思奇特,出磅礴大气,实在他平生未见的伟大作品。群山巍峨,环棋盘而立,长天苍苍,垂浓云而下,又有山鹰盘旋山涧,长啸凄厉。”

    “混沌身心震动,肃穆久立,众人不解登山问他在看什么。混沌答下棋,众人问他与谁下棋?混沌沉默不语,良久之后道出一字。天!俗人问他谁赢了?混沌细细数目,数至右下角,见到了那个决定胜负的劫,混沌长跪于地充当一枚黑子。恰恰劫胜。他双手握拳冲天高举,喊得山野震荡,林木悚然——胜天半子!”

    “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像那个棋痴用自己的生命化作一枚棋子,与天斗。是吗?”王倩注视着我。我眺望远方许久最后回答了她。

    “也许我的那道劫还没到,如果有一天它到了,我想我会。”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极端的执着呢?”

    我笑着告诉她。“这不是执着,是天已经给了我和我身边的人太多的不公,我们都需要一场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