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娶媳妇儿
这时众人已经进了安府。岳不群告了声罪,把安公子一人请到了书房。 “安公子,方才老道为你把脉,发现你的脉象颇为怪异,老道一时竟然参详不透。如果公子不见怪,老道想再参详一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这个岳不群长得慈眉善目,言语间和蔼可亲,跟个老军医似的,一点也不像个伪君子的样子,让安少爷很放心。 岳不群再次切上安少爷的腕脉,这一回居然切了一炷香之久,而且一指不够上两指、三指,就差拿两只手捧上了。好容易他放开了安少爷,却长时间的捻须不语,让安少爷觉得自己好像得了绝症似的。 “道长,我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他试探的问道。 “喔,那倒没有。”岳不群又沉思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安公子,老道有一些话,颇有冒犯之处,不知当讲不当讲。” “道长尽管直说,晚辈没有那么多毛病。” “那好,恕老道直言。公子的脉象不浮不沉,不急不缓,节律平稳,乃是平脉之相,公子身体健康强壮,自当不必挂碍。然则老道以内力试探公子奇经八脉,竟如石沉大海无踪无迹。如果非要解释这种状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公子身负绝世内功,远远胜于老道七十余年的修为……” “怎么可能!我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还能被你徒弟打得落花流水?”安少爷断然否定。 “那倒也是。可是除此之外,恕老道薄识短见,不知该如何解释如此异象。不过,半年前曾有一陇西世家子弟遭雷劈昏厥不醒,其父曾邀老道前去诊治,那个少年的脉象倒是与公子颇为相似……”岳不群慢吞吞的说道,一手捻着胡子似乎仍在思索着什么,眼神却不时飘向安少爷,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我可没遭雷劈哈,就被你徒弟劈来劈去了,难道你徒弟是雷公托生的?” “呵呵,公子说笑了。我那女徒儿从小被骄纵惯了,连老道也奈何不了她,幸亏公子无恙,否则她少不得摊上一场官司。不过话说回来,小徒初涉江湖出手没轻没重,击中公子那一掌使了七成力,不是老道自卖自夸,中者即便没有筋断骨折,怕是不休养个半年几月也起不得身。可老道看公子脉象如常,身体健壮,毫无病态,是否公子有缘得遇良医国手相救还是另有奇遇?” “没有……哪有什么奇遇。我被你徒弟打得吐血三升昏迷不醒,然后昏着昏着就醒了……至于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安少爷被岳不群问得有些心慌,只能信口胡诌。 “哦。”岳不群也不追问,继续捻须沉吟。良久,才慢吞吞的说道,“公子可知今日与你交手的那个军官的来历?” “这个晚辈倒不清楚,只听说他是屈大将军麾下的鹰击郎将,好像叫孙通?” “这个孙通,老道倒是略知一二。此人雍州人氏,佃户出身,六岁时因灾破家,其母其姐卖身为奴抵债,其父自缢身亡。孙通流落至长安乞讨为生,经历种种不为人知的机缘巧合之后,被屈突盖收为义子。此子天生聪慧兼之肯下苦功,至十七岁已是文武皆能,名满京兆,三年前被荐应举,文试第二武试第一,轰动一时,被誉为国朝年青一代中的第一人。”岳不群对这孙通的履历如数家珍,让安少爷有点莫名其妙。 “那又如何?” “唉,公子有所不知。”岳不群面带难色,似有难言之隐,却只是婉转的提醒道,“魏晋以来,朝廷取材不出世家门第,即便本朝高祖文皇帝废除了九品中正,当今天子又开科考、取进士,到头来做得了官的,十九还是门阀世家子弟。即便是侥幸得中的寒门庶子,也不得不依附于世家门下。唯这孙通,仗着天赋异禀,少年成名,完全不将世家放在眼里。年轻人得意轻狂些也就罢了,此人却立誓终生与世家道不同、不为谋,与他那义父屈突盖竟是一般无二。而且,此子对公子颇有芥蒂,今日那必杀的一刀未必就是无因。公子日后再遇到此人,务必加以提防在意。” 安少爷本就是不死之身,所以对今天孙通险些一刀要了他的小命并不太在意,而且对于这位提前了一千多年就就具备了阶级斗争观念的先知先觉者颇感兴趣,所以对岳老道的话有点不以为然:“我又不是什么世家子,又没想跟他争权夺势,怕他作甚?” 岳不群欲言又止,半晌苦笑道:“那只怕是老道一时多事了。只是老道修道七十余载,虽不敢说有多少道行,却也大致算得,这孙通必是公子一生之敌。” 安少爷听了这话,也有些惊疑。毕竟生死一回,他也不敢随便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口出妄言。正要继续请教,却见书童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叫道:“少爷,老爷回来了,请少爷和道长书房相见,很急!” 书房之内,安少爷这位只见过一面的老爹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满身的灰尘满脸的汗渍,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长途疾奔,尚不及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