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 十六夜，水无月？（中）
良久，才稍稍平息。 “不好意思，我们想问问，关于郡主她杀夫的前因后果。”林灵儿说道，悲伤归悲伤，同情归同情，事情她还是要查的。 “哎，跟你们说说也无妨。”恭亲王叹息了声，“这孩子，天生丽质，惹人喜爱，更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所以从小就被惯养着，全府上下对她，都是百依百顺，也就养成了她的任性，当初她说要学武，我就反对，你说，一个女孩子家，一个小姐，怎么会去混江湖学武术，整天研究那些男人的玩意儿？岂能像话？可是抝不过她啊……不过这都小事了。” 他缓缓喝了口茶，接着说：“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已经任性到这般地步！她不愿意嫁给丞相的公子，不喜欢人家也就算了，又偏偏喜欢上一个赶马车的无名小卒！这实在令我窝火！曾经为了那小子，竟然连进宫选秀都耍花招，她怕被皇帝看中，入宫成妃子，就用小伎俩蒙骗了皇上，还好皇上没降罪下来，那可是欺君大罪，株连九族！” “啊，原来竟然是如此！”白天凡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当时，郡主进宫之事，早在江湖传开，却没想到落选，众说纷纭，却唯独没想到竟是她自己……” 这事情发生在林灵儿来江湖之前，虽然她之前也听樱琳瑶瑶跟珊珊雪简单提过。 “哎，其实也多亏了丞相大人的帮忙啊。没想到，丞相也早有收她为儿媳的打算，我当时想着，不过也好，成为丞相公子的妻子也许比成为皇帝的三妻四妾好些，好歹他们俩年纪也相仿，门当户对，应该算是佳缘一段。再说，当时我怕小女跟那无名小子纠缠不清，早有想给她择婿之意，以免夜长梦多。大婚将至，每日都给她闹翻了，寻死寻活得，就是不肯嫁。为了使得她顺利过门，我便与丞相暗中商量，决定把那无名小子先关起来，再给小女一个谎言，说他放弃了，以让小女死心。谁料得，那小子被关在丞相家，竟然被活活打死了，其实我当时并伤其性命之意！” 二人听到这，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真是活活地棒打鸳鸯，逼死良缘！ “后来，事情不知道怎么就给走漏了风声，传到了小女耳里，她倒当着没听到，我想大概就是那时起，她就想着报仇了，于是在洞房当夜，趁其不备，给她用匕首刺死了！” 这件事如神探贺兰钧分析的基本一致，知道真相后，她突然有些同情水无月，一命抵一命，或许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她也是堵上了自己的命，可想而知，她对那无名小子是多么情深意重！ 这真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之后的事情大概也就如传闻那样了。 “哎，那可是丞相的独子，可想这次祸闯大了，她跑了，留着我们一大家子受罪。”恭亲王感慨道。 “您还抱怨，都怪您，我老早便说不要嫁，不要嫁了！您还逼她，这不把她逼急了么？”妇人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就是呀，我早就知道丞相的儿子是位花花公子，完全是贪图阿月的美貌，她嫁过去没好处！”老太太跟着说。 “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呜呜，你说她这么大容易么？”妇人哭着说。 “哎，我们把她培养这么大，不就是为了又一天她能够光宗耀祖吗？”恭亲王说道。 “老爷，您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去成就您的官途，您还有良心么？那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啊！”妇人生气地责备道。 “就是啊，我好好的孙女就这么毁在你手上！”老太太拿着拐杖指着他，怨恨地说。 “可怜的阿月，天大地大，竟然已经没她容身之处，跑去了那什么妖界！”妇人想起这事情，更加悲痛欲绝。 又是陷入一片哭声之中。 林灵儿与白天凡再度面面相觑，手中的茶已经凉了。 “方才姑娘说在妖界见过她，想必姑娘也是高人，竟然去的了妖界，不知道她……？”恭亲王问道。 “放心吧，她现在还很好。”林灵儿点点头，“你们不必伤心，她在妖界过得很好，还被什么高官收作义女，也算是衣食无忧。” “竟然有这等事？”妇人一惊，渐渐停止了哭泣。 “是的，我当时见她气色极佳，显然没受太多委屈。”林灵儿又说道。 那些人渐渐从悲伤中晃过神来。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能耐……” “可是阿月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一眼，她既然过得这么好！” “呃……毕竟案子在那，我想她不太方便吧？”林灵儿说道。 众人又是一声叹息。 “枫雪，还是问点正事吧？”白天凡小声地提醒道。 是啊！虽然说，水无月也很可怜，但是如果她真的是十六夜的话，那就太不可原谅了，下落不明的秀夜岂不更可怜？ “那……我想知道她有没学过武功？”林灵儿问道。 “当然有，当时就这事，她闹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让她跟了位隐居的侠士学，毕竟江湖里头还是比较乱，我们都不放心让她去闯荡，哎，不过她那些武功，跟你们比，实在微不足道，只可防身。” “这就不对了，她当时用绸带救下了掉下悬崖的我，而且还会御风而行，功力是不差的。”林灵儿说。 “我们不曾见她动武，不太了解，你可以问问她师父。”恭亲王说，“但是那什么御风飞行，绝对不可能，常人都办不到，多半只是说书人里的修仙故事吧？” “的确是常人不能办到。”林灵儿抓抓头，心中又多了些疑点，因为江湖的极限就是三十五级，御风飞行显然是突破了凡人的生理极限，至于到底多少功力，林灵儿也不知道，因为她同样做不到御剑飞行，水无月父母都不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林灵儿其实也不相信，身为江湖第一高手的白天凡，家中都有非凡人的血统存在，他都尚未突破三十五级，那水无月是怎么办到的？ 一个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突然噌地一下就突破了，何况从如今调查的种种迹象来看，水无月也没这天赋。 这真真匪夷所思。 “不知郡主的师父是哪位隐士？”白天凡在林灵儿沉思的时候，又问了问题。 “你们去江湖与京城中间的白沙溪，便可以找到他。”恭亲王说，“不过，恕我多言，你们为何问此事？” 恭亲王也是聪明人，交谈下来，已经察觉来人别有目的。 “既然亲王对我们坦诚相待，那我们也没什么可隐瞒，我们是受人之托调查妖界一案子，而水无月存在嫌疑，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证实猜测。”林灵儿站起身来，拱手作揖。 “别胡说！阿月不会干这勾当，她就算再怎么任性，也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她杀了丞相儿子，那是那位公子罪有应得的！”老太太忽然叫道。 “我知道，我们只是来了解清楚。”林灵儿忙纠正。 “事实就如我刚才所言，我们养了她十几年，看着她长大，没有人能比我们更清楚她了，相比你们这些高手而言，她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谈何伤人？还与妖精一起？”恭亲王倒是冷静。 “就是，刚才姑娘不是说她被什么人收养，衣食无忧吗？那又如何会去伤人？”那妇人又应道，“我知道，杀死丞相那公子，是她不对，人是她杀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请不要由此将她误解为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请亲王、夫人息怒。”白天凡赶忙站起来作揖，“我们并没有如此看待郡主，昔日她对江湖之恩，历历在目，至今她依然是我们江湖人心中的那值得爱戴的郡主，如果此事与她无关，也算替她洗清了罪名。” “老爷……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刚才那位拿畚箕的少年突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慌什么？又是来抄东西的？我们已经没东西让他们拿了！”恭亲王挥下手，不屑地说。 “不，不是！”他喘着气，颤抖地递上一卷纸，“老爷，您……您看！” 恭亲王接过展开一看，像是公告。 接着，他两眼陷入黑暗，“涨……涨了十倍！” 他跌坐在了椅子上，纸飘落到了地上。 画着水无月画像的通缉令，赏金已经可以载入史册了，史无前例得高，千两的黄金，足以享用一辈子的荣耀！ “真想不到，她竟然……她竟然走了如此肮脏的一步！真的是不孝，不仁，不义！”恭亲王气愤地说。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妇人与老太太已经痛哭。 等林灵儿与白天凡重新走出王府时，已经是公告满天飞，除了水无月的，还有冷夜二旗的几人，包括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当然还有寻找秀夜的。 看来，辉夜真的是下定决心，绝对不放过二旗，这都贴到京城里来，可是有用吗？ “我们现在去白沙溪吧？”白天凡问道。 “嗯。”林灵儿点点头。 如果辉夜不说，她真的不会去怀疑水无月，但是刚说到她用绸带的时候，林灵儿忽然记得那戴着蝴蝶面具穿着大红袍子的十六夜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淮南吧？那时候七夜正屠杀完了百姓，准备用<真龙雪魄>收拾他们时，十六夜踏在红色绸带上御风而行地飞来，唤走了七夜，就像是水无月从苍雪山上离去的背影一样，林灵儿当时还被她偷袭，就是因为她没感觉到妖气！ 但她当时并不知十六夜底细，只道她比七夜厉害，隐藏了妖气。 等等！ 林灵儿忽然想起一个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