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睚眦
封闭的藏功房内，阳光透气窗照射进来，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着一颗颗细小的灰尘。 望着手指斗技的顾忆，李冲出声提醒道：“这些不是不适合我们吗，而且孙师傅说了，每个人只能选择一本功法。” “谁说我要选这些功法修炼了？” 顾忆让李冲坐下，随即自己也坐在了椅子上，在李冲抱过来的这些斗技中挑挑拣拣。 “这里总共有二十一本斗技，因为刚才进来的二十八人中有十七个选择了那三本人级中阶斗技，还有一些人选择了重复的斗技，所以事实上被选走的斗技只有十种而已。” 顾忆将桌子上没有被选择走的斗技放在一边，身前只留下了十本斗技，然后示意李冲不要说话，自己则闭着眼睛又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在这剩下的斗技中挑选。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在炼体期，武器的作用天然就会压制拳脚功夫，所以对上修炼拳脚功夫的，我们肯定是赢面更大。而这十本斗技里有六本都是关于拳脚功夫的，所以也可以丢到一边。” 说着又从桌子上选出六本斗技放置在一边，顿时偌大的桌子上只留下了四本斗技，而且全都是需要武器才能施展的。 《混元剑诀》、《九霄刀法》、《冲龙棍》、《翻云斩》。 “竟然三本都是和刀剑有关的，果然这世上刀客和剑客最多啊。” 顾忆先是小声吐槽了一句，然后才微笑的看着李冲，用一种十分轻松的口气说道： “经过简单的排除法之后，我们基本可以认为，以后在大比中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这四本斗技的修炼者。别的修炼者，除非将所学的斗技达到极高的层次，不然是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的。” 望着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李冲，见对方似乎想说什么，又强行忍住的样子，顾忆先是一愣，然后恍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现在可以说话了，你想说什么？” “小忆，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最大的对手，就是这四本功法的修炼者？但是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吗？” 李冲先是深吸了口气，然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有用！而且用处大得很！” 顾忆将左边第一本《混元剑诀》拿在手中，直接跳过前面关于此斗技的介绍和吹嘘，一边翻动一边说道： “你知道这藏书房里的功法最大优点是什么？那就是这些功法都介绍的十分详细，详细到修炼过程中的注意事项，还有各种招式中的死xue该如何遮掩。” “你怎么知道的？” 李冲看着正抱着斗技快速阅读的顾忆，迟疑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发挥不耻下问的优良品质，反正今天问的问题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刚才我在屋檐下听到两个少年在聊天，其中一个说‘我这斗技好像很难修炼啊，还有真假动作的区别。’，另外一个说‘这到底是不是拳法啊，怎么还有撩阴腿。’” “不会吧，真有人这么傻直接暴露自己功法的秘密？” 李冲听了显得有些吃惊，竟是直接出言打断了顾忆的话。 “先不说这两人本就是好友，我是偷听他们的谈话。单就这两人的对话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顾忆却是对着李冲摇了摇头，也不在意刚才对方打断了他，解释了起来： “因为他们没有主动说出来自己的真假动作是什么，也没有说出自己的拳法第几招会突然变成撩阴腿，所以那样说并不算泄露招式秘密。毕竟正常交手的情况下，双方本就会提防对手变招，他们说不说那种话意义都不大。” “但是你想，如果我们知道了他们招式中真假动作具体是什么，那么还能迷惑到我们么？如果我们知道那套拳法中撩阴腿具体是在第几招后面，是不是可以早做防备？这些我们本来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大家在大比上都是竞争关系，不会有人傻到泄露这些功法的秘密。” “但是我们现在在哪？我们在藏功房啊！只要我们想，我们可以翻看任意一本功法，看到上面这些招式的秘密！”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忆的嘴角竟是流露出一种阴谋得逞的微笑。 首先在外面对二十八个学生选择的功法进行统计与分析；然后通过他们出来后的对话了解藏功房的布局，进入后第一时间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功法；接着通过功法的克制，排除掉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学生；最后对那些有威胁的学生，则吃透他们功法里的藏着的秘密，让他们变得没有威胁！ 这，就是顾忆的计划。 “小忆……”看着低头翻阅斗技的顾忆，明白过来的李冲突然感到一种莫大的幸福：“还好你是我兄弟啊，你是真他娘的阴啊！”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顾忆听了后有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刚想再说点什么，眼眼睛却是突然一亮，他终于在《混元剑诀》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李冲，你看这里写的‘这一剑的精华在于假意与对方兵器交接，实则翻转手腕，将刺字诀换成荡字诀，以剑身荡开对方兵器，直取对方胸腹，所以需在此剑刺出时保留三分力气以便变招……’” 此时演武场中的所有学生还在兴奋地交谈着，突然有人注意到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藏功房门口的孙兴脸色不大对劲，那是一种十分奇异的表情，既有恍然也有赞叹，像是惊讶又像是庆幸，让看到的人都觉得摸不着头脑。 “小忆，翻云刀第四式收刀是假，真实动作是在旋转时将刀换到左手，然后直取对手丹田。” “小忆，翻云刀的第七招是在地上拖刀冲向对手，然后借助惯性将刀由下至上挥起，在这个过程中左腿与左腰会因为发力有瞬间停顿，那就是这招的破绽。” “小忆，九霄刀法的刀是特制的，最后一招杀手锏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法，将刀背上的九个圆环同时震荡出去，直扑对手面门，令对手手忙脚乱。” “小忆…………” 因为时间紧张，所以顾忆与李冲分工合作，各自在两本斗技中寻找招式里的秘密，最后再统一由顾忆负责记忆。 由于这四本都是实打实的斗技，所以很大一部分侧重点在于凝气境后关于斗技的激发，导致炼体镜的招式并不是很多，最多的一本也就只有十招而已。 四本斗技加在一起三四十招，在不需要练习，只需要背下每招的破绽和技巧的情况下，顾忆只是看了两遍便全部记住了。 到最后顾忆甚至让李冲拿着斗技，自己将每一招的概要背出来，让李冲查看有没有缺漏。 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顾忆招呼李冲将所有功法放回原处，确定没什么遗漏后，这才和他一起推开了藏功房的大门。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射在顾忆的脸上，将他整个笼罩在一层淡金的霞光中。顾忆望着演武场内的数十个少年，心里十分的感慨，虽然距离大比还有一年的时间，但是眼前的这群少年从他进入藏功房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了。 “咳咳……”正当顾忆心怀起伏的时候，李兴的声音从门口不远处传来：“听说，有人想看我手插钢板？” “额……”顾忆和李冲的表情都是一滞，尤其是顾忆的脸色显得有些尴尬，果然刚才在藏功房内的对话都被孙兴听到了。 瞥了一眼呆在原地好像偷东西被抓到的顾忆两人，孙兴没来由的感到有趣和得意。毕竟任你如何聪明，都还是自己的学生，在自己面前还是要乖乖听话。 随即孙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叮嘱道：“去吧，你们选择的功法都挺不错的，好好修炼吧。” 听了孙兴的话，如蒙大赦般的顾忆和李冲急忙走到人群之中，随即孙兴在雕像下宣布今天的课程全部结束，所有人可以回去了，然后自己便往后院走去。 看着孙兴离去的背影，顾忆和李冲这才松了口气，如果刚才孙兴把他们在藏功房里做的事说出来，只怕自己二人立马会成为所有人的死敌。 “小忆，你刚才装的可真像，那小模样我见犹怜啊。” “去去去，论装孙子，我和你比还差远了。” ………… 当天夜里，在赌坊后院的饭桌上，李冲将今天在藏功房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元，并请他帮忙看一下两人功法得好坏。 毕竟李元作为蜕凡境武者，虽然并不修炼枪法和锤法，但是眼光还是有的，高屋建瓴之下给出一些建议是没问题的。 听完李冲的诉说后，李元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大口吃喝的顾忆，他也没想到只是选个功法，顾忆竟然还能弄出那么多的门道，而且看效果还极为的不错。 “嗯，这两本功法确实很适合你们，不过金瓜我这武器库里倒是没有，回头得让人给你打造两柄。” 李元手捧着金瓜十六式和罗氏枪谱，一边翻看一边给出自己的看法： “这枪法诡异多变，在炼体镜修炼是完全足够了，不过顾忆，你考虑过长枪的长度吗？” “李叔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担心我施展不开这门枪法。” 顾忆听了挠了挠头，李元的意思他很清楚。他今年刚过十岁，身高也就一米五的样子，但是一般长枪最短的也在两米左右，完全不适合他。 就算勉强挥舞起来，也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 看到李元颔首，顾忆接着说道：“今天太晚了，家里还有些银子，我准备明天从武教司出来后打杆适合我的长枪。” “然后等几年后你长高了，再换一杆？”李元听了顾忆的话却是微微一笑，打趣了一声说道：“那你可得长得慢点，不然岂不是要一年换一杆。” 然后不等顾忆说什么，李元对着身边伺候的小三说了句什么，小三听后立马往后院的库房跑去。 “兵器是武者的第二生命，每把兵器都有自己的性格脾气，能不更换就最好不要更换。” 李元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望着杯中的茶叶起起伏伏，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好一会才说道： “我年轻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生死兄弟，这个兄弟就使得一手很俊的枪法，据说那枪法还是他们祖传的，只可惜命不好……” 说到这里，小三已经手捧一个锦缎的盒子，从库房的方回到了客厅。 “魁首，东西取来了。” 李元将盒子从小三手中接过，先是用手摩挲了下，随即叹了一口气后递给了顾忆。 “我那兄弟出事后，我带着他的兵器去了趟他家，留下了几百两银子。可他娘说他爹走的早，他死后这枪法也就失传了，留着这兵器在家里只会睹物思人，便把他的兵器赠给了我。” 顾忆看着李元递过来的盒子，连忙站起身，伸出双手恭敬的将盒子接了过来。 谁曾想锦盒入手时竟是十分沉重，令他的双手都是往下一压，这倒是让顾忆惊疑了起来，要知道现在的他双手在一起也有八九十斤的力气，一般的兵器哪有这般沉重的。 而且最令顾忆疑惑的是这锦盒的长度，按照李元的意思，这锦盒内应该放着的便是他那兄弟的兵器，但这锦盒最多只有一米多长，一般的长枪哪有这么短的。 “打开看看吧。”李元看着发呆的顾忆，轻声催促了一下。 顾忆答应了一声，随即将锦盒打开，只见一抹寒光闪过饭厅，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似乎低了几分，顾忆只觉得一股锋锐之气扑面而来，心里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没有威胁的死物，但在这股锋锐之气下还是不自觉的眯住了眼睛。 只见明黄色的锦缎之上，一杆银白如玉的白色大枪横陈在内，整体长度在一米六的样子，酒盅粗细，枪身之上遍布了繁奥的金色花纹。而且令人惊异的是，这花纹竟隐隐间构成了一副凶兽的图案。 顾忆的眼神一向极好，此时的他发现这花纹绝对不只是作为装饰所用，因为他分明看到有一丝极为暗淡的流光，在这花纹之上流淌着，并且这些流光最终汇聚在了那硕大的枪头之上。 “好枪！”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杆枪，但顾忆还是情不自禁的感慨出声。 因为任何人看到这枪身上繁复的花纹，感受到枪头散发出的丝丝凉气，便都会明白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杀人利器。 “我那兄弟的祖上本不使用长枪，而是得到这杆睚眦后，才专门修炼的枪法。” 李元脸上露出缅怀之色，看着抱着盒子不断端详的顾忆继续说道：“睚眦就是枪上的凶兽，也是这杆枪名字的由来。” “说起来，今年你也刚好十岁，倒是和这睚眦也算有缘。” 听了李元的话，顾忆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这睚眦有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