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黑袍人
“睚眦者，龙生九子之一，虽为龙种，然身似豺狼。其父嗔，欲弃之，幸而母亲哀求，得以苟全性命。 十年成人，拜别家门，投天涯而去。于天地而立，但见海阔天空，不可丈量;风起云涌，纵深无限。不禁感慨万千: ‘吾虽身形非龙，然志气是龙。虽无龙族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之能，却也傲气冲天，志在四方。父以貌取人，吾实不敢言，夫有志者，能屈能伸，今自立门户，誓成大事，以正龙子睚眦之名!’ 言毕，浪迹天涯，以寻成事之机。” 李元望着面前的少年，将关于睚眦的典故说了出来，然后才继续说道： “世人只知道睚眦必报，却不知道这睚眦才是龙子里面心气最高的，虽然在白眼与谩骂中成长，但依旧在十岁那年立下大志。如今你也刚好十岁，刚刚踏入修行的道路，如今入手这睚眦，倒也说得上是一种缘分啊。” 听了李元的话，顾忆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所谓的缘分是从何而来，当下心中对这睚眦更是喜欢。 “小忆，你隔着盒子看个嘚啊，快拿出来看看啊。” 李冲看到顾忆获得如此不凡的兵器也是替他高兴，连忙催促起来。 顾忆听了也是点点头，他先将锦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才双手用力握住睚眦的枪杆，将它慢慢从盒子中取了出来。 没办法，现在的他单手只有四五十斤的力气，这睚眦他根本没办法一只手拿起来。 “咦！” 在将长枪拿出的一瞬间，顾忆再次感受到了这睚眦的不凡，除了入手沉重之外，这银白如玉的枪杆握在手中传来的触感明显和玉石与钢铁都不同，而且整杆长枪没有一丝铸造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骨头雕琢而成的一样。 李元望着顾忆将枪杆拿起时吃力的样子，还有他脸上露出的惊疑之色，轻声说道： “睚眦枪重七十五斤，有人说这就是用睚眦脱落的牙齿打造的，所以才会非金非玉，但又坚固异常。” “原来是这样。” 顾忆明白了过来，七十五斤虽然现在对自己很吃力，不过他现在力量每天都在增长，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挥动的起这杆睚眦了，但随即又有点可惜的感叹道：“可惜这枪也只有一米六的样子，现在虽然长短合适，但是以后就显得不足了。” “我那兄弟的先祖也是个不凡的武者，如果这睚眦只是坚固异常，那他又怎么会放弃修炼多年的功法，而改练枪法？” 谁知道听了顾忆的感慨，李元却是笑了一下，随即单手接过顾忆手中的长枪，示意李冲和顾忆都站远一点，然后手中光华猛的一闪，只见一股紫蒙蒙的斗气从他的手掌中喷薄而出，然后顺着睚眦上的金色纹路不断蔓延。 “锵！” 当紫色的斗气蔓延至枪头位置时，整杆睚眦顿时发出一阵铮铮之声，然后猛的往外一伸，竟是一下变得两米有余。因为这种变化发生在一瞬间，甚至饭厅中都响起了枪头划过空气的破空声。 这种变化也是令李冲和顾忆始料未及，他们两人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顿时觉得目瞪口呆。 “卧槽！小忆你看到了吗，我爹的枪变长了！！！” 李冲反应过来后，一脸激动的拉住顾忆，口中传出赞叹的声音： “我爹真厉害，他的枪可以变短变长……爹，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有看向身边正被李元瞪着的李冲，顾忆此时也是一脸的吃惊。 在李冲看来这可能只和江湖戏法一样，让他看个热闹。但是顾忆却明白，一杆可以变换长度的枪有多么的恐怖！ 枪号称百兵之贼，本就最是诡异莫测，如果在激战中手中长枪出其不意的变换了长度，绝对会让所有对手都吃个大亏！ 都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一个没有学过枪法的人，都可以利用这长度的变换弥补招式的漏洞，而成为枪法大师。怪不得李元那位兄弟的先祖，会因为一杆兵器而改变了修炼的功法，这是完全值得的！ “睚眦上面刻画的不仅是花纹，还是一个奇异的阵法。只要注入斗气，就可以改变睚眦的长短，不过最长也就只有现在这两米多的样子。” 李元缓缓收回注入睚眦花纹上的斗气，只见不久之后这睚眦便缓慢缩短，最后又变成了初始的样子。 “阵法？”这是顾忆第一次接触这个词，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想到了两个关键点，然后看着李元手中的睚眦问道：“李叔，这睚眦只有最长和最短两个状态吗？改变它长度是不是很耗费斗气？” “睚眦的长度可以随着注入斗气的多少而随意调节，而且因为斗气只是起到激发阵法的作用，所以对斗气的消耗并不大。” 李元一边解释着，一边又握着睚眦演示了一下，只见随着李元手中斗气光芒的起伏，睚眦的长度在转瞬间变换十多次，整个变化十分的圆融，没有一丝的停滞。 “小忆，我爹的枪……” “逆子，你给我闭嘴！” 李元一声爆喝打断了李冲的话，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庆幸自己这些年一直很注意养气，不然迟早能活活气死。 “从今天起，这睚眦就是你的了，至于它还有什么神奇，你就自己去发现吧，我相信你不会辱没了它。” 望着李元将睚眦递过来的右手，顾忆没有说什么推辞和感激的话，一方面是他实在喜欢这睚眦，另一方面是他从小就在李元的身边长大，早已将李元视为了半个父亲，想来李元对自己也是一样的。 儿子拿老子的东西，还客气什么？ “李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了这杆睚眦！” 从李元手中接过睚眦，紧紧的握住枪身，顾忆郑重的说道。 看着如此模样的顾忆，李元觉得心里一阵的欣慰，想来自己的兄弟如果泉下有知，也会认同自己将睚眦赠与对方吧。 ………… 咸阳城，作为秦国的都城，自古以来都是文人墨和客商贾豪杰的聚集之地。 作为一个有着千万人口的巨形城池，哪怕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但在可供十多辆马车并排行进的道路上，依旧有着如织的人流。 一个个大红灯笼挂在两边的商铺前面，空气中飘荡着酒香和脂粉香混合后的味道。因为秦国武风昌盛，而朝廷中也有不少的女官，所以女子在秦国的地位并不低，甚至可以说与男子一般无二。 此时在一个街边酒馆内，就有两个女子在一边品着酒一边闲聊着。这两人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而且容貌都极为不俗，不过虽然都是一袭青色宫装，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迥异。 左边的女子一头火红的长发，柳叶眉，鹅蛋脸，一双狐媚一般的眼睛水波流转，配合快要将衣服撑破的傲然身材，可以说是媚骨天成，一颦一笑间都动人心魄。 右边的女子则恬静淡雅了许多，身材高挑匀称，皮肤细腻的犹如瓷器一般，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过可惜的是，此时她本该绝美的脸上却挂着一丝愁色。 “师姐，这黑渊一百年才开一次，灵儿这次能够进入是她的福气，你不要太过担心。” 那身材火爆的红发女子先是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下，随后看着那清秀女子脸上的愁容，给她也倒了一杯酒，继续安慰道： “而且那黑渊的百年之期又不是那么稳定，也许在一年后开启，也许在五年后开启。以灵儿的资质，说不定到时候都能冲击蜕凡境了，真要踏入蜕凡境，她想进那黑渊还进不了呢。” 那清秀女子听了却是一丝苦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随即叹道：“师妹何必宽慰我呢，那黑渊虽然神秘莫测，但是我们五派弟子和秦国皇室每次进入都会有不少的死伤。灵儿心性单纯，在那种地方，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至于踏入蜕凡境，你我都是过来人，明白这一步何其艰难。哪怕以灵儿的资质，想在几年内就成就蜕凡，那是千难万难。” 听这话里的意思，这两个女人竟然全部都是蜕凡境的武者！ 如果忽略她们娇美的容颜，只是看她们的年龄，传扬出去绝对会让一堆人惊掉下巴。 “唉。” 那身材火爆的女子听了也是叹了口气，灵儿是她们姐妹看着长大的，自己师姐担心，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想到方才收到的师门传讯，让她们早点结束游历，带着灵儿返回宗门，心情顿时感到一阵烦躁。 “师傅，师叔。我回来啦，你们怎么还在喝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只见一个不过八九岁的黄衣女孩蹦跳着从门口进入，双手还各自拿着两个花环。 “师叔你的酒瘾太大了，怎么喝了这么久。”小女孩来到桌边，先是嗔怒的看了身材火爆的女子一眼，然后举起手中的花环，脸上挂满了甜甜的微笑：“看。刚才街上好多jiejie在买花环，我也买了两个，你和师傅一人一个。” 说着小女孩爬上凳子，给两个宫装女子的一人头上戴上了一个花环，左右看了看后似乎觉得十分满意，这才跳下凳子。 “灵儿，你给我和你师傅都买了，怎么不给你自己买一个啊？”身材火爆的女子感受着头上的花环，宠溺的低下头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讨厌啊，师叔！你又捏我鼻子！”那小丫头先是尖叫一声，躲过伸过来的白嫩玉手，然后才有些娇憨的说道：“我也想买一啊，可是这花环太大了，我一戴上就会落在鼻子上……” 说完之后，黄衣女孩还把小嘴撅了起来，显然是不满意商家没有准备小孩子戴的花环。 就在两位宫装女子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咸阳城内名叫角山的矮山之上爆发出了一阵微弱的黄光，虽然并不耀眼，但是却因为地势的原因变得十分醒目。 “咦，这深夜竟然还有人使用传送阵？看这光芒，还是远距离传送。不知道是我们五派的弟子回来了，还是秦国皇室的人，一般的散修可承受不起这样的灵石消耗啊。” 身材火爆的女子望着山顶渐渐暗淡的光芒，语气中有些疑惑，毕竟在黑渊即将开启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值得注意。 “应该不是我们五派的人，五派内部有自己的传送阵，一般不会来这咸阳城借道的。” 清秀女子却是摇了摇头，随即又望了眼用看烟花的眼神看着传送光芒消失的少女，心中的担忧又是加剧了几分。 此时角山上的传送阵内，随着传送光芒的逐渐暗淡，十道身披黑袍的身影逐渐浮现在传送阵当中。 只见这十人的黑袍不仅将手脚遮住了，就连脸孔也完全藏在黑袍底下。 而且这黑袍之上不时闪过道道乌光，弥漫出道道黑气缭绕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气息给完全遮掩住了，竟然每件袍子上都铭刻上了法阵。 十人等到传送光芒完全消失后才缓步走出传送阵，而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数百名守护传送阵的士兵。 “你们是五派修士，还是散修？”为首一位络腮胡子的将领排开众人，从众将士中走出，皱着眉说道：“秦法规定，夜间除皇室成员外，任何人不得使用此传送阵。难道你们不知吗？” “撮尔小国，蛮夷之地，规矩倒是不少。” 沙哑的声音从为首的两个黑袍人中传出，因为有黑袍遮挡，两人又站的几近，因此并不能分辨这话是谁所说。 “蛮夷？笑话！我堂堂大秦立国千年，威服四海，谁敢说我们是蛮夷？” 那络腮胡子的将领听到黑袍内的话语，顿时大怒，就要指挥手下兵卒将这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拿下。 “杀了？” 又是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过和刚才的明显不同，似乎声音的主人年轻了几分。 “不要节外生枝。这个国家的皇室好像和武神殿有关。” 第一个说话的黑袍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随即只见为首两个黑衣人的一个抬起了右手，顿时一道道黑气从他的掌心中喷薄而出，在空中化为了道道狰狞的黑色小蛇，尖啸着朝着四周数百名士兵扑去。 “大胆！” 那络腮胡子的将领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虽然心中惊讶，但是职责所在还是鼓荡起浑身斗气，向着传送阵外的黑袍人杀去。 然而他的身体刚刚弥漫出淡黄色的斗气光芒，刚才放出漫天黑气小蛇的黑袍人只是朝他一点，顿时一道粗大了数倍的黑蛇就从对方的指尖飞出，直接扑向他的面门，然后竟是顺着他的七窍钻了进去。 那将领最后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身后跟着一起冲杀过来的士兵，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然后昏迷了过去。而他身后的数百士兵在他倒地后，也纷纷被空中飘浮的小蛇钻进体内，随即一个个陷入了昏迷当中。 “中了你的冥蛇，这些人只怕在数年内都会相继死掉吧？” 第一个开口的黑袍人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似乎觉得这样还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凡对我举刀兵者，皆杀。” 第二个年纪较轻的声音从黑袍下传出，似乎像解释一般又说道：“让他们活个数年再死掉，已经是我的仁慈了。放心吧，不会有人查出来的。” “嗯。” 第一个黑袍人点了点头，随即一展衣袖，对着身后一直沉默站着的八个人吩咐道：“老规矩，不要惊动这里的宗门势力，仔细查找。” “是！” 一直在两人身后站立的八名黑袍人顿时如被唤醒了一般，同时对着两人一躬身，然后飞快的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后，为首的两人才缓步踏着虚空，一步一步走向月色下最深邃的黑暗当中。 如果有高阶武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凌空虚渡，踏天强者！ “十三年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顾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