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颐神养性，王省土方

    武丁在朝听闻妇好灭亡土方，欣喜若狂。亲自主持祭天祭祖，为妇好祈福，希望祖先保佑妇好无恙。战报上没说妇好去向，也没说妇好身体如何，弄得武丁十分担心，连做梦都会梦到妇好。甲骨有载：“妇好其来妇好不其来”、“王梦妇好，不唯孽”

    朝上，傅说提出北土虽然灭亡，但是人口几乎被屠戮殆尽，尚存野民自然因国仇家恨不肯顺服，整个北土仅剩谭兵将军一支守军，恐对流民偷袭防不胜防。需立刻征调庶民、奴隶前往充实邑镇，修复城墙，垦荒屯田，防止鬼方南下东进，趁虚而入，也要防止孤竹人西扩。

    武丁便命傅说主持工作，甘莘协助，征调中原人士，迁徙河北。凡往北者可拥有冀州之地，再根据聚集之处，逐步恢复城池。鼓励诸侯子女自带甲兵，协助天子驻守冀州各地。

    豫州、兖州、青州、徐州各诸侯国纷纷响应。因为各国均有未获得封地或不满足现有封地的子女。一时间上报朝廷有意北上的贵族子女竟达百余名之多，他们携带的甲士、家丁、奴隶，加上大量庶民，共有近十万之众，陆陆续续地向北迁徙，各自择地建镇，上表朝廷，请求就地封国。

    武丁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甲骨表疏，心情大悦，这下不愁北土没有人驻守了。想到自己尚未去过冀州之地，便决定亲自前往土方看看。便将国事全部托付给傅说等几名重臣。自己则亲帅王室三千北上，亲自安排各地分封建国之事，以防鬼方偷袭。

    大军北上的路上时不时就会遇到携带家眷迁徙的队伍，武丁经常兴起与领队的人闲聊，打听人家是从何地而来，一来二去结识不少有才学、有抱负的年轻人。其中有一对从徐州而来子洪、子泽的兄弟很得武丁喜欢，武丁便让他们紧随王师一同前行，二人也常在武丁的军帐内畅饮。

    这对兄弟亦是子姓玄鸟后裔，一文一武，子洪年长会用竹篾编制簸箕一样的工具捕鱼，尤其擅长捕龟、占卜，年少时曾专门学过《连山》之术；子泽刚过及笄，精力充沛，善驾战车，手中一杆鎏金长矛从不离身，游龙一掷乾坤破，长矛九连国境绝。

    有这两兄弟的陪伴，武丁的北上之路开心不少，尤其是哥哥子洪善捕鱼，一遇到河流、湖泊总会有新鲜的鱼虾佐餐，不用每天吃那又干又硬的腌rou、干脯。闲暇时还有弟弟子泽总在武丁面前没大没小的吹嘘自己武艺高强，三人总是笑得前仰后合。

    一天傍晚，大军驻扎。子洪正在武丁账内摆弄龟甲，子泽在账外耍长矛给武丁观瞧，看着天快回来，便一起进账用餐。子泽耍了半天长矛，有点饿了，也不顾及君臣之仪，抓起一块rou干儿就大吃起来。子洪看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冲上抢走装rou的铜盘说：“看你那吃相，想吃咋不自己弄去？你都多大了，成天耍棒，也不学着烹煮实物，以后要是我不在身边，你如何自食其力？”

    子泽笑笑：“呵呵，有哥哥在，那轮得到我烧柴烹食。哎呀，你快些放下你那堆龟甲，一起来吃吧。”说着趁子洪不注意伸手抢过铜盘，又塞一块rou在嘴里，大快朵颐起来。嘴里嘟嘟啷啷说：“哥，你看我，吃东西就要这么吃才过瘾。”

    子洪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吃的舒服了，还有多少人连麸糠都吃不上。也不知道省着点。”

    武丁听他这么说，有些震惊：“子洪何出此言？如今我大商还有吃不饱饭的人？”

    “哎呀，大王，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心思太多，成天愁眉苦脸，忧天忧地的。”子泽不以为然。

    子洪提高音调冲子泽说：“你懂什么？别尽瞎说。”转身又对屋顶拱手说：“大王，北迁民众颇多，而北地刚经历战乱，想必今秋收成定不会太好，这么多人如何过冬？”

    “也是！余一人还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子泽又插话：“从哪里来的，就让哪里再送些粮食来嘛！还不行的话，大王打开仓廪、囷仓送些过来呗，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你说的轻巧，自古只有万民纳粮上缴朝廷，总靠朝廷开仓接济人民，此举违背常理，绝非长久之计。我们还应尽快找到常驻之地，就近在丘原上开荒种地。否则为了生计难免出现抢劫他人粮食的行为，这与之前的土人有何区别？”

    “子洪之忧不无道理，短时间里大举北迁本身就是违背常理之事，若不尽快解决生计问题，恐怕十年都难让北土重获安宁。”武丁拍拍子洪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子洪坐下后继续说：“民众如此颠沛流离，无非是为了糊口，都希望来到北土可生活的更好一些，否则连我们自己都不会出来，在家不是挺好吗？如果来到北土反而混乱不堪，咱们何必呢？”

    “土方刚灭，想必鬼方、孤竹都虎视眈眈，欲壑难填，很有可能趁这个机会南下抢夺地盘。”子泽好武，他能想到的就是抢夺地盘。

    “短期内，朝廷会开仓放粮，接济北迁之民，本王还会颁诏各诸侯共同抽粮，只要熬过一年，等北地有了收成，自然可以解决生计问题。”

    子洪重复自己的观念：“所以，还是要尽快赶到心仪的居住地，定居下来开荒种地，不可再继续北上瞎逛了。”

    武丁站起身来对二兄弟说：“顺从天道、人道，辅助万民解决生计，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再艰辛，也要坚持。挺过这一年，待到丰收之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时候咱们几个再聚在一起好好庆祝。”

    子洪、子泽均赞同，对于臣子，还有什么比得到帝王器重更值得高兴的呢？

    王师很快过了易地，武丁将子洪封于箕地，子泽于莒地，两国接壤比邻，然后再三叮嘱两兄弟，尽快垦荒种植，回迁流民，筑城休养生息，与易国一起协助王廷抵御孤竹，守好大商东北疆土。

    两兄弟感恩，各自率众前往封国。武丁大军则转向西北来到沚水边上与守将谭兵汇合。武丁重新部署了多处军镇，将一路上抓获的土方流民俘虏交给谭兵，命他们效仿妇妌，兵农合一，沿边境垦荒种地，建立屯军之镇，使得整个北土有时间颐精养气。

    武丁想与妇好汇合，于是率王师顺黄河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