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下午去上班，看见老头还在博物馆。 陶言莫名心绪有点复杂。 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刚来博物馆时的那种敬畏心了，好多地方反正处理不好，也没人在乎。要上班我也来一直在岗，找个地方看书吧！还可以把字帖带来练练字。要把握好自己的时间，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等会儿还是要把钥匙给他的。这是新的一个月，之前说会教我放映电影然后申请调岗做放映员这件事情他到底有没有去cao作了？没有听见后续消息啊。 而且他说的那么起劲，为什么一直没有教我放映？还想等着我去求他教我放映吗？ 如果他们有可以做放映的人员配置，我根本就不具备竞争价值，没有人做放映就是他们需要我提供自己工作范围外的帮助。他们即使是真的借着放映的由头会再需要招聘一个人，那主动来教我也是他们对我施恩的机会。而我主动去要求，那反而是我想要巴结他们。 反正可以随便交给一个保洁做的也并不会是什么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事情。况且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一直就属于短板，懒得去花力气了。 那老头看起来就是一个拿腔作势的小人，最好不要再对主动接近他。只能看他可不可在工作上为我提供帮助，观察一下他的工作能力如何吧，反正自己做好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准备就好。 陶言现在充满着一种被唾弃的自信——我就是垃圾！放在了垃圾的位置上我可以比垃圾更垃圾！ 抱着手机的陶言就去找角落刷题去了，晚点去还他钥匙就好。 “陶言！陶言！陶言！” 结果老头自己找过来了。陶言有点无语，明明自己看书的时间就很紧张。大家也并没有什么交集点，交流起来不愉快这种事肯定是相互的。他来找着自己到底是以什么目的为根源的了？这种情况怎么看也是不搭理自己才是最佳选择吧。 “馆长，怎么还在这里的？放假不出去玩吗？”陶言只能笑吟吟的准备应酬。 “一个人出去玩也没有意思”老头压着嗓子略带狎昵的继续说“我在这里可以陪陪你啊！” 你知道自己就是这个社会的需要处理的排泄物吗？陪我？我只是个普通保洁，没有处理生物垃圾的能力。 “这可真是受宠若惊呢！但是馆长为了你着想要还是和我保持距离才好。要不大家会觉得‘那个博物馆馆长经常和保洁在一起’有损你的名誉啊。”陶言微微低着头，用相当谦卑的语气说着。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是！”老头发出爽朗的声音，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哦，馆长。我中午回去没看见配钥匙的地方，很抱歉啊！”陶言用略带愧疚的表情把钥匙递还给了老头。 老头拿着钥匙，拿在手上看了看。庵后斜着眼睛说“我好像在你家小区门口就看见了配钥匙的地方”语气带着一点审问的味道，像是有点不满陶言没有做好这件事。 “是吗？我都没有注意过。既然馆长都看见哪里可以配钥匙了那也就没必要让我浪费时间去找了吧。”陶言笑了起来“我还真的没有发现我家附近有配钥匙的地方。” 老头用一种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陶言，把玩着手里的钥匙也不离开。 陶言腹诽，你配钥匙的钱都没有提前给我。是以为我们建立了多坚固的信任关系吗？还不走，站我面前碍什么眼“馆长中午一直在博物馆里面吗？” “嗯！” “那你中午吃的什么了？” “胃口不好，不怎么想吃东西。” “这样可不行了，饮食还是要规律才好。要不对身体也不好。你家闺女会担心的。” “外面吃多了不舒服。” “是吗？可是总得吃东西啊。要不更会不舒服，人生的基础都是照顾好自己。” “想不出来吃什么” “哦，那要不聊聊你喜欢平时吃什么？” “我什么都吃的，不挑食。不过当然是营养价值更好的东西好啊。我年纪大了，吃的又不多，就要追求精细。” 你说话真的给我感觉就是一个第三世界国家的落后地区跑出来的贫民，你那赤裸裸的贪婪连衣服都不穿“哦！我不太懂了。什么东西的营养价值好了？”陶言一边忍不住的心怀恶意，一边又有点嫌弃自己无聊的还一直和他说话。 “牛rou！我最喜欢吃牛rou了。你知道吧，牛rou的营养价值比猪rou高的多。哎呀呀，你们这里的猪rou都好难吃。我根本吃不下。” 看着老头煞有介事的样子，如果不是见过自己都不愿意吃的东西被他全部吞下去的陶言就要相信他的话了“嗯，现在好多猪都是饲料喂养的。确实不太好吃。”陶言随口敷衍着。 “就是就是，我们那里的猪都是跑山猪，rou特别香。” “那馆长今天也是不上班的，可以回去做牛rou啊。”蠢货，你可以退下了，我对你没有耐心了。 “我做饭不好吃。”老头叹了一口气“你母亲做饭好吃，你也不错。” 呵呵，我家做饭不错和你也没关系。 “应该是吃自己做的食物吃习惯了，突然换换口味有新鲜感。” “你会做鱼吗？”老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陶言。 “怎么了？”你这个白痴不会还想我们请你吃鱼吧？ “下次我们搭伙吃鱼吧，我买鱼去你家做。”老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提议。 “馆长喜欢吃鱼？” “吃鱼好，鱼是高蛋白。吃了也不会长胖。” 唉！自己大概是真的有点烦他了，一点不喜欢听他说话。“嗯，过几天我们请你在外面吃一次鱼。感谢你开车带我们回去。”正好把尾巴收了。 “唉！不要破费。在家里吃就行了。你才挣几个钱。” “嗯，到时候再说。” 事已至此，大家该各自分开了吧。可老头还是没走。安静一会儿后老头又开始拉着陶言让她去办公室喝茶。 所以，他跑到自己上班的地方来就是为了卖萌，喝茶和聊天的吧“馆长，我们李总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随便跑去你们办公室被她知道了会挨骂的。” “那有什么关系啊！听我的没问题。” “嗯嗯，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害怕啊！我们李总可凶了！你看我之前帮你们收拾一下办公室她都说了我。”老头，你啥也不是，你自己心里要清楚。管我钱的那几个人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 “不怕不怕，你们李总那里出了事我去说。” “这样可以吗？”你空口白牙的，想过自己说话有用吗。 “这有什么啊？肯定不会让你挨骂的。不行我还可以去给杨处说，杨处是管你们李总的。院长那里我都可以保下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陶言看着老头，心里盘算着他的平台确实是不错的，可是个人能力完全感觉不到。“我担心去办公室打扰到你的工作。”其实陶言有点动摇了，去坐坐也没什么。他们这个月不是有活动吗？有需要才有机会。应该是有事情想说吧？ “嗨，没事儿！没事儿！一起坐坐聊聊天。” 陶言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果然就是纯聊天，如果说有什么目的，那就是老头想说自己很厉害，很有影响力，还很有钱。而陶言则是听了一堆不知真假的八卦。 看老头信口开河的说话方式估计不能作为有效信息的，只能用来判断他的个人行为品格了——如果他真的是有什么品格的话。 也许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吧。简单无趣还没用。 老头剩余的两天假期都过来找陶言吹牛，就漫无目的的吹嘘着自己多厉害，他闺女多能干，陶言只是随意敷衍着。也不知道老头是不懂陶言的厌烦还是装作不知道。陶言猜测现在她俩都是在那种我就是想恶心死你的意图中相互博弈着。 唉，再上班就好了。他们办公室的人来了他应该就可以去找她们聊天了。 再次看见杨焜是正式上班那天的十点左右，她的脸色有点苍白。陶言顺口问了一句“你今天不舒服吗？” “嗯！有点。”那女孩笑笑和她男朋友一起进了办公室。 后面听见老头很痛惜的在说小杨出去玩，水土不服了。 老头很爱在陶言面前表扬小杨，说她漂亮又聪明，能干又得体，还是BJ的人，综合素质特别高。陶言也会笑眯眯的说那馆长要多关照一下小杨老师啊！ 完全不懂这个白痴老头想做什么？他在博物馆里面不做事就拉着已经对他完全没有期望的陶言胡说八道，陶言已经完全放弃和他可以进行有意义交流的奢望了。只想把他甩远点。甚至怀疑他总是出来烦自己就是办公室那个女孩想办法把他踢出来的。他的工作岗位更多的时候也应该是在办公室吧。 陶言感觉那个女孩很不错，比老头像领导。这个博物馆既然已经有工作人员了，安全责任的事情也应该有人管理了，自己一个小保洁天天给博物馆开馆不是越俎代庖吗？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是天天惹人厌恶的老头，一个是眼高于顶的杨焜，还有一个不见踪影的馆长，以及就出现过两次的韩老师。 并没有一个人让陶言有好感，而且对于陶言而言她们可不是利益共同体。 自己每天就看见他们在里面消磨时间。甚至好多时候有看见人进馆还是自己前去询问对方是否需要接待。 办公室的人总是天天十点左右才来上班！真是舒服啊！又体面又有钱。 至少比自己有钱吧！ 这样的生活他们肯定会愧疚的！人总是需要在工作里面证明自己的价值的嘛，尤其是他们那样的社会精英。 陶言看着体贴的想有机会最好和小杨老师谈谈，博物馆安全这种重要的事情，自己一个小保洁真的承担不起钥匙也该移交给她了。 中午回家后 “mama，我们早点请老头把饭吃了可以吗？” “怎么了？” “那个老头最经老跑来和我聊天，打扰我看书了。感觉把事情做体面了，有些话也比较好说了。” “唉！想起他就觉得累。你想怎么做？” “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就在外面顺便请他吃顿牛rou的，可是因为是我们一起回去的，感觉有你在会正式一点，毕竟当时是一起走的，而且有些话你说也更方便。我可以装好人嘛。万一需要用他了。”陶言想了想“你觉得咱们这样说可以不：谢谢馆长假期陪我们回去，期间承蒙你照顾了。重点是告诉他，大家出游这种事也就此结束了。大家还是工作关系，我们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他们那些书香门第，一次接触下来简直自惭形秽。差不多就这样吧！使劲说我们自卑，和他说话有压力，让他离我远点。感觉有些话你说比较合适，我还要天天和他见面了。” “他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没事就跑来和我吹牛。我又不太知道怎么回避人，他脸皮又厚。” 母亲思索了一下“他的性格请他吃饭了，说不定还更以为你巴结他了！” “不在乎他怎么想，我只是想把自己感觉应该做的事情做完。所以需要你配合一下。因为他的节奏我把控不了，只能调整自己的节奏。” “随你吧，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我们明天中午出去吃鱼吧，他说喜欢吃鱼，最后一次了，把事情做漂亮。” “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鱼？” “管它好不好吃，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而已。做完就完了。” “我最近也想吃鱼，就在家里做吧。还可以把张瑜叫来一起，她说话比较直，说不定有些事情她还可以帮帮忙开口。”母亲顿了顿说“外面的鱼一点也不好吃，而且一旦说我们请客根本不知道那个老头会玩什么花样。” …… 是哦！自己埋单会把东西吃完，在人家家里吃饭就挑三拣四。如果我说请客那他给我吃个五六百出来感觉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辛苦母亲了，明天请可以吗？” “嗯，就明天吧。早点把这件事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