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粮食危机
在等待老瞎子把东西造出来的日子里，李鱼也没闲着。他在小蝶的带领下对清风寨来了个摸底的考察，亦如当初他做经理时所进行的调研一样。 他一边用脚步丈量着清风寨及其周边的环境，一边又将情况记录分析，具体到清风寨的人口、生计来源、周边的地理环境等。 经过这次考察，李鱼对清风寨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对其未来的发展也有了初步的构思。 首先是要加强基建。清风寨建在山腰上，周围是绵延的山脉，地形崎岖，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沿山体上下分布，这样做的一大好处是易守难攻，却也让寨子里的人生产生活极为不便，他们往往需要在离家好几里地的群山之中寻找较为平整的山坳处耕作、取水。 对此，李鱼打算发动劳动力多修修路，暂时的规划是一纵三横道路网，即一条上山下山的道路和三条通往耕作区的道路。 而李鱼在一次跟着寨民探访地形的时候在山坳里发现了一处面积巨大的平地，足以容纳三百户人家。 周围的群山作为其天然的屏障，从外面难以窥得全貌，还有几处山泉提供水源，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清风寨太远，路途不便。 但这得天独厚的条件还是让李鱼心动不已，他把这里规划为清风寨的产业基地。 其次是要增加清风寨人口。清风寨目前只有一百多号人，而其中的男人算上一些老人也只有七十几个人，剩下的三十多个人都是女人和暂时不能劳动的小孩。 其实这个人数已经不算少了，但在李鱼的心目中，这点劳动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他规划中清风寨的运作，尤其是在后面修路的时候，李鱼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劳动力才是生产力。 所以李鱼亟需增加清风寨的人口，但靠着自然增长肯定不行，李鱼还是要打别处的主意。 最后便是要建立清风寨的产业体系。清风寨目前主要的经济来源买卖山货，就像李鱼曾看到的一样，但其中的利润却微乎其微，只能维持生计，想有余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生计都不能维持的时候，李猛便会带着清风寨的男人们下山捞活，但这几年随着清风寨休养生息，这样的活几乎不会再干，寨子里的生活就愈发艰难起来。于是，为寨子里寻找一条稳定的收入来源便成了李鱼规划的重中之重。 而李鱼在这次考察之中还发现了一个尤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寨子里的粮食不够了！ 在早些年份，寨子里的粮食主要来自于寨民们的耕种，尽管清风寨周边的土地十分贫瘠且破碎，但如果加上进山打猎的收获，寨民们还是能够勉强生存，不至于饿肚子。 但今年自入夏以来的大旱让寨子的粮食几乎绝收，只有一些种在群山深处的粮食得以幸免，不过这点粮食根本不足以让清风寨安稳地度过这个冬天！ 得出这个结论的李鱼马不停蹄地往寨子赶去，等他到了议事堂，却发现李猛不在这里，只有二当家一人眉头紧锁地坐在桌前，悬着的笔久久未能落下。 二当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抬起头，却发现是李鱼站在门口，便笑着对李鱼说：“小鱼儿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二叔这里了？” “二叔，我想知道寨子里的存粮还有多少？”李鱼一边平复心情，一边问道。 二当家听到这个问题，眼里有一丝黯淡，沉默地看了李鱼良久，然后对李鱼缓缓说道：“你先坐下吧。”便让李鱼坐在自己的对面。 待李鱼坐下之后，二当家将手中的事物推给了李鱼，李鱼定睛一看，竟然是寨子里的账本！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寨子今年的收支情况。 李鱼拿起账本，一页一页小心地翻着。过了许久，才缓缓放下，“寨子缺粮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二当家叹了一口气，“是啊，今年的旱情太严重了，不光是我清风寨，整个清阳县地界几乎都绝收了。” “寨子里现有的粮食还能吃多久？”李鱼又问道。 “不到一个月。” 听到这个答案，李鱼心里陡然一惊，现在是深秋，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刚刚入冬，而那时正是大雪封山的时候，他们也会失去到山上打猎和采野菜的机会，那就意味着寨子里将彻底地断粮！ “所以这也是我爹为什么一定要去劫那趟镖的原因吗？”李鱼有些明悟地说道。 “没错，如果不这样做寨子里将没人能够活过这个冬天。”二当家苦涩地说道。 二人对望良久，但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陷入了凝滞。 最后还是二当家先开口，打破这种氛围，“小鱼儿还有别的事情吗？有没有什么需要二叔帮忙的？” 李鱼看了看二当家，又看了看账本，脑子里琢磨着应该怎样开口。 原本在不知道寨子缺粮的情况下，李鱼是很有信心从二当家这里要到一些粮食的，但就目前这种一粒米都弥足珍贵的情况下，李鱼迟疑了。 见李鱼犹豫不决，二当家又说道：“没关系，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尽我所能地帮你的，你说吧。” 李鱼这才开口道：“二叔可不可以支给我一些粮食。” 听到这个要求，二当家感到非常吃惊，甚至还有一些愠怒，他不明白为什么李鱼在对寨子的情况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还能提出这样近乎于无理的要求。 “你要粮食做什么？”二当家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酿酒！”李鱼也不卖关子，十分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们清风寨太穷了，单靠买卖那点山货根本存不下钱，这几年又没有去捞活，家家户户都勒着裤腰过日子，很多人还穿着单衣，甚至衣不蔽体也大有人在！二叔，除了饥饿，那彻骨的寒冷也是会要了人命的啊！” 李鱼停了一会儿，看了看二当家的反应，又说道：“我打算用一些粮食酿酒，为寨子里增加一条稳定的收入来源，且不说其他，至少可以给大伙添置一些过冬的衣物。” 二当家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位今年才刚十三岁的少当家，他知道少当家所言不假，但也不敢轻易答应少当家的要求，因为现在清风寨的粮食已然捉襟见肘。 他对大当家的计划也充满了期盼，倘若计划能够成功，那清风寨便可以安然地度过这个冬天。 见二当家久久不肯说话，李鱼又紧追道：“二叔可是把宝压在了我爹那边？即使是这次劫镖成功了，那后面又该当如何？没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我清风寨始终都要过着这种一贫如洗且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生活。更何况，如果劫镖失败了呢？” 李鱼的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二当家的耳畔，让他感到一阵心悸，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甚至劫镖失败带给他的压力要远大于粮食危机，因为倘若真的失败，那清风寨也将走向末路。 二当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思忖良久，然后对李鱼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酿酒，寨子里好像也没人会吧？” 李鱼想了想，还是编了个理由：“上次下山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别人在酿酒，看起来还挺简单的，所以我都记下来了。”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二当家一脸惊奇地看着李鱼，但眼里却满是狐疑，“你确定你酿出来的酒卖得出去？” “不光能卖出去，还会有市无价！”李鱼颇为自信地说道。 二当家又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整个清阳线的酒都被黄家握在了手里，想要把酒卖出去全都得仰仗黄家的脸色。” 这倒是李鱼不曾知晓的，不过就算他现在知道了，也浑不在意。 因为他清楚，当他的酒酿出来的时候，他黄家要是还想继续霸占整个县的酒市，就只能低声下气地来求他李鱼供货。 “二叔，我要酿的酒可称得上是仙酿，放眼天下也是独一份，莫说他清阳黄家，便是京城的皇家想喝上也得看我心情。”李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二当家对李鱼的这番豪言壮语是又惊又怒又好笑，一时竟找不到言语来反驳他。不过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二当家也有一些动摇，要不就挤出一点让他试试？失败了也就当给他一次教训，希望他以后能成熟一点吧。 二当家心痛地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取粮食。” 随后，二当家便带着李鱼来到了与议事堂相隔几间屋子的粮仓，装了一麻袋的粮食，又叫了一个壮硕的大汉帮他背回家去。 李鱼提了提，约莫有个百斤左右，虽然不多，但他也满意地回家了。 二当家看着李鱼远去的背影，不由得低头叹了口气，自己真是老了，小鱼儿也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