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也下山 她也下山
陈无错的院中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陈缘灵待在一旁不敢出声。 见陈无错回来，男子转过身来。 “四师叔。” “嗯，无错，过来，坐。” 紫火剑君召来石凳，二人对坐。 “下山吧。”紫火剑君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少年，轻飘飘的说道。 “去哪里？”陈无错抬起头看向他。 “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山上。” 陈无错摇了摇头，“我要等师傅出关。” “不必了，今日就下山吧，我可派人护送你。” “为什么，一定要我下山。” 直视着紫火剑君，陈无错一字一句。 少年活了十五年，从未像今天这么迷茫过。 “有些事情，知道的少一些更好。” 紫火长叹了一声，“今日起，你陈无错，就不再是破天剑宗的弟子了。” “四师叔，这是谁的决定？收回暮成雪还不算，为什么就一定要赶走小师弟？”楚惜花推门而入。 他原本在藏经阁，听闻杨云等人在逢剑窟刁难陈无错，便马不停蹄的跟了过来，没想到一入院门，便看到了这一幕。 “这是本座的决定。” “你就不怕掌门师伯出关、、、”楚惜花怒声质问。 “掌门师兄若是责罚，我自一力承担，但今日，他非走不可。”紫火斜睥了楚惜花一眼，转身离去。 “师弟别急，我去找师傅。”楚惜花安慰了一句陈无错，转身就要去找朽剑老人。 “不必了师兄，若无朽剑师叔同意，紫火师叔不会来此。”陈无错转身进房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几件衣物，一把木剑。 木剑还是当初他刚入门，月剑子亲自给他削的。 如今他就连储物之器都无法使用，将所有东西胡乱打了个包，背在背上。 陈缘灵守在门外，接过陈无错的包裹，重新打包好，背在自己肩膀上。 “小师叔走吧，这种宗门，不待也罢。” “你做什么？”陈无错立在原地未动。 “我跟小师叔一起下山啊。”充满灵气的大眼睛眨了眨，圆头圆脑的陈缘灵，很可爱。 “我自己，你留下。”陈无错摇了摇头。 “你很有剑道天赋。” “我剑道已断，跟着我无益。” 陈缘灵大急，“不修了，这剑道我不修了，本来就是山中的野猴子，修什么道，小师叔你一定要带上我。” 流光闪过，消失的楚惜花落到院中，满脸苦涩。 “师傅不肯见我。” 为了让朽剑老人见他一面，这个平日待人温和，谦谦君子的楚惜花甚至在朽剑峰大闹了一场，把师徒两平日最喜爱的花圃都砍的七零八落。 陈无错心里有些酸酸的，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被人这样对待，心里就应该是酸酸的，虽然不懂这是为什么。 “师弟，我又在藏经阁找到几种有可能重塑剑宫的方法，你试试，或许可行。” 楚惜花把几本崭新的书本塞到陈无错手中。 师弟已是凡人，无法用神识查阅剑典玉简，这都是他亲手摘抄的。 陈不错握紧手中书籍，点了点头。 “师兄，往后还望多照顾小灵一二。” 朝月剑子的月见峰凝望了良久，陈无错毅然转身离开。 楚惜花伸手在空中虚抓了两下，终究是未曾叫住他。 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猴子也被楚惜花给牢牢定在原地。 突然，少年转过身来，又朝小院走了回来。 “师弟、、、” “请师兄打晕小灵。” 楚惜花和陈缘灵不明所以，都有些愣。 但楚惜花还是照做了，桃枝请敲，陈缘灵白眼一翻，瘫软在地。 “陈无错蹲下身子，将手指点在陈缘灵的剑宫处。” 银色光辉流转，磅礴精纯的本源之力源源不断的灌入陈缘灵体内。 “师弟，这是？”楚惜花大惊，一脸骇然。 良久，陈无错一脸苍白的跌坐在地上。 这是他进入炼骨境后积攒在剑骨里的所有精粹。 虽然根基已毁，无法修炼，也无法动用神通术法，但这些精粹留在他的体内，足矣保他无病无灾活个两三百岁。 如今，失去这些精粹，他真的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了。 “这对小灵以后进入炼骨境，乃至融魂境都有很大好处。” “师兄不必担心，生来本无一物，何惧从头再来。” 喘了口气，陈无错爬起来，朝楚惜花笑了笑，再次转身离开。 楚惜花呆呆的站在院中很久很久，这是十几年来，楚惜花第一次看小师弟笑。 “虎落平阳听风啸，龙游浅滩等海潮，蒙尘剑锋若擦拭，一剑霜寒耀九霄，师弟，我等你回来！” 那一天，有个少年，从高耸入云的破天剑宗之上，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无数弟子默默看着他，有人驻足而叹，有人讥讽欣喜。 山风， 吹乱了少年的长发， 也吹散了过往。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品混沌殿内，同样上演这一场下山的戏码。 “小师妹，你非要下山做什么？”天衍子揉了揉发涨的眉心。 “红尘历练。”鸢尾仙子肯定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是红尘吗？” 鸢尾想了半晌，摇了摇脑袋，“不知道，但我就要下山。” “去把须弥子给我叫来，本尊弄死他！”看着一脸执着的小师妹，天衍子一声怒吼，顿时吓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正在做饭的须弥子吓得脑袋一缩，端起大锅就跑。 压下怒气，天衍子挤出一丝笑容，“师妹啊，我让人带你去山下坊市逛一逛，就当历练红尘了，怎么样？” “不要，我自己一个人下山，现在就走。”鸢尾说罢，转身就走。 天衍子轻轻招手，混沌之气将鸢尾囚住。 二人对视良久，看着鸢尾执着的眼睛，天衍子一声长叹，终究是撤掉了束缚。 “也罢，或许对现在的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你走吧。” “哦。”鸢尾毫不拖沓，转身就走。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师妹，天衍子神色复杂。 “既然无法继续修行，师兄定然保你安然度过一个精彩的人生，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和陈无错不同，鸢尾的下山之路要隆重热闹的多。 道天宗阵道十二尊都到齐了，无数弟子列在宗门外。 鸢尾的背上，扛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大包裹，里面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数不胜数。 须弥子和黄龙圣女还在使劲往里塞着。 “须弥子你个白痴，就不能炼制一个不需要真气就能使用的储物之器吗？”黄龙圣女一边塞着东西，一边怒骂。 “得，一会儿就闭关研究，别骂了别骂了。”须弥子一脸郁闷。 这两天谁遇见他都是一顿怼，快要把他骂自闭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啊，鬼知道一根筋的傻师妹为啥非要下山历练红尘。 “吾等，恭送鸢尾师叔（师叔祖）下山历练。”一片山呼海啸之下，鸢尾摆了摆小手，扭头朝山下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