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胚胎（四）
“哈～啊。” 明参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趣的转了转手中的钢笔，墨汁恰好甩在纸上，形成一个由喷溅墨滴形成的椭圆环。 当当当，当当当。 百无聊赖的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某个鹦形目小玩意儿的注意。 “嘎，明参，已经一点了，你还不睡么？” 漆黑的菲从桌子的另一端蹦蹦跳跳的过来，歪了歪脑袋。 它的小脑袋上带着一个蓝色、织着星星的小睡帽——法尔忒妮送的，菲一直很喜欢这个帽子——她也送了明参一个，不过少年睡觉从来不戴帽子。 明参的眼睛扫过这只此刻显得十分呆笨的蠢鸟，然后将刚刚书写的纸张竖立翻面，让对方看清楚。 这是一张边缘有些发黄的羊皮纸——当然，这不是重点——上面纹绘着由两个大圆与五个小圆为基铸构造的魔法阵，每个圆中都有一个六芒星。 最为奇特的，是无论在圆或是六芒星旁，都有着成百上千的符号密集排列，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让无数字符堆积在指头大小的区域，却又带着某种韵律，简直就像是交响乐一般在纸上呈现，并布满整张羊皮纸。 无法想象，居然能用笔墨构造出这种画面。就好像是基于平面却得见立体，于一处便可瞥窥全却又若似何皆妄观的扭曲——是了，这就像是万花筒般的叠加幻想，即使只有黑白也能使人感觉到无数旖旎鲜艳的颜色——这和任何现实法则都是相悖的。 “我在准备饵食。” 明参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打了个哈欠：“哈～啊，不过我确实该睡觉了——菲，帮我把这个放到下水道里，嗯，方法和之前一样。” “你简直是把我当成了苦力，该死的......嘎，我明天再让老鼠去放啊——反正每次都这样。” “随你。” 明参耸了耸肩，表示不在意。 菲抱怨了一句，然后用喙将那张画着诡异图案的羊皮纸叼了过来，口爪并用将其反复对折，然后咕叽一声，将其插在自己的胸脯之上。 一条又一条不断蠕动、伸张的漆黑色胶状体，将这张被折叠的羊皮纸完全吞入体内。 看着菲昨晚这可谓是恶心的行为后，明参挥了挥手，关上自己的房间门，躺在床上。 “晚安，菲。” 他说道。 “晚安。” 嘎嘎嘎。 鹦鹉有特制的鹦鹉窝，人也有独立的居所。 距离上次大青松街的事件已经过去好几天，也不知道塔楼的家伙们调查得怎么样——说起来，自己画的那个魔法阵，在生效后应该就会消失，因此不可能被发现他和菲曾经出现在那里。 而那个布娃娃......好吧，明参确实是随手拿了个布娃娃，估计塔楼不单单会注意凯闻巴多秘教团，还会着重调查那个布娃娃，然后就会发现什么都调查不出来...... 呵，这个消息肯定是会传出去的。明参不相信秘密结社在塔楼之中没有眼线，让他们以为有第三方介入，之后的动作肯定会稍微收敛一点。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自己抬起的右手，食指上有一枚戒指，流溢着深邃的黯。 漆黑象牙塔，可以根据持有者的心念和意识，使用某种未知成分的、以立方和矩形为单位构成各类武器，其运作原理不明。 该物品唯一的使用要求便是，只能‘构筑’世界上存在的、自己曾经使用过的物品。 明参喜欢手枪，也曾经从一些混混手中拿到这种可爱的小玩意儿，因此便能构筑出手枪——真是有趣。 “哈～啊。” 明参又打了个哈欠。 异人也需要睡眠，但他是特殊的——不过睡一睡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夜幕很深。 悠长的呼吸从少年的鼻中缓缓息出，他已沉眠在蜜的梦中。 放在床头柜的那缠绕着覆盖铜锈的头足类蜷须和器官的笔记本似乎被风吹开，但是那么沉重的、带着铜的封皮怎么可能——嘘，别把他吵醒了——哗啦啦，哗啦啦，里面的每一页纸都是深黑色，仿佛吞纳了光。 而明参就是在这样的纸上写下自己的诗句。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映照在纸上，似乎反射出了什么，在缓缓蒸腾。 一段段灰色的文字在上面浮现。 自由的黑链， 跃秘时匿的放逐者哟， 在那梦中的神国，会有你真正的故里罢， 但需谨记呵， 谨记哟， 不要被那高耸世上的虚无所沉迷啊； 自由的黑链， 无家可归的放逐者哟， 在那漆黑的棺，从你踏出呵， 便一直， 而如今仍在， 归罢，归罢， 在那梦中的神国，会有你真正的故里啊， 不必排斥哟， 接纳罢， 沉溺与那构建梦中的真实存依呵； 自由的黑链， 散播不详的放逐者哟， 在那宁静的界，虔心祈求罢， 一切的相关， 最终注定失去呵； 自由的黑—— 啪。 明参起身，把笔记盖上，面色不变。 他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时间逝淌，过了良久才开口。 “哪来的○○○......” “敢在我的本子上乱涂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