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缘由
没等网络连接成功，随着审讯室铁门发出的巨响，一个身材健硕的银发老者便走了进来。 鸢条件反射的看向来人。 刑堂家老也在上下打量着鸢，他身为三转蛊师，按理说是不会关注这么一个一转小蛊师的，但鸢是个例外。 他的身上处处透露着古怪。 被刑堂家老盯着，鸢有些不好意思，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对方行了一礼：“晚辈古月鸢，见过刑堂家老。” 上次面见刑堂家老还是在上次，不想这次，却是连人都给换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件愚蠢的事？”刑堂家老眼神中满是彻骨的冰冷。“为什么不直接上报刑堂，反而要自己动手，平白惹得一身sao，你想掩饰些什么？” 诶嘿？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思考仅是一瞬，鸢很快回答出声：“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 鸢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一百魔道声望值，哪还顾得上思考其他。 况且，鸢对系统给出的情报有种无条件的信任，既然系统资料显示是古月药樱杀了铜山，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那都是她杀了铜山。 可执法堂调查不会管这些有的没的，他们需要的是确切的证据！ “是不是我的这种行为给您造成了困扰？”既然刑堂家老没有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数落他的不是，鸢觉得，这件事就还有回转余地。 “你们药脉之间的破事儿，我根本就不想管！”刑堂家老甩袖。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药脉在狗咬狗，他们刑堂莫名插一手，不管如何判决，总归会让药脉记恨。 不过他们两派之间的恩怨已经很深，倒也不怕平白添这一笔，主要是刑堂家老不愿意和古月药姬那老女人扯皮什么。 “药脉？呵呵。”鸢轻笑出声，怎么所有人都要把他和药脉绑在一块呢？ “我留在药堂，是因为药暄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想让他失望。”鸢尤为讨厌二五仔，如果可能，他不想做出任何背叛举动。 但这只是游戏，鸢可以不必在乎世人对他的看法，既然待的不舒服，就算他背叛了，那又怎样？ “也许所有人对我的期待都太高了吧。”鸢很是无奈。 智能AI的学习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还有前几次游戏经历保存的资料作为打底，所以，在学习方面，他表现的比天才还天才。 过目不忘，举一反三。 如一颗耀眼新星，光彩夺目。 可现实却是，他只开出了丁等资质，还只有二成五！ 所有的期待都落空，失望是难免的。 鸢是个人，他有感情，如果他长时间处于那种被嘲笑，被质疑的环境下，暴起杀人都是轻的。 所幸智能AI只是一段程序，可以无视那些冷嘲热讽，而那段艰难的日子，在鸢看来只是一幅幅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电影画面。 没有共情，多少让鸢心中的负面情绪少了很多。 “这么些年，我也想开了，沉默和压抑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逃避也不是，我可以有更多的选择。”鸢说这些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在告诉刑堂家老。 快点挖我！劳资一挖就走！ 刑堂家老听懂了，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鸢，而是拐弯抹角的拒绝：“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鸢：？ 嫌弃我不要嫌弃的这般明显好不好！ 鸢差点气哭，资质低没人权吗？好歹还有丁等的资质，若是没有，难道还要把他丢臭水沟里自生自灭不成？ 愤怒的把称号又换成了才高八斗，鸢快步上前，呼吸急促（纯粹被气的），说道：“家老大人，不如您再考虑考虑？” 魅力值，可以吸引异性，也能对同性产生影响，但这种感情并非爱情，而只是单纯的喜爱。 简单来说，就是提高别人对他的好感度。 没想到，我竟然堕落到靠出卖色相达成目的的程度！ 鸢在心中直翻白眼，明明可以靠实力的，诶，都怪劳资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刑堂家老瞥了鸢一眼，冷声道：“把事情闹得这般大总归是你不对。” “我错了家老大人！”鸢连忙认错，他感觉有戏，这老头儿也不像古月飞彻说的那般不近人情。 “那你说，自己错哪了？”刑堂家老眼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以及轻蔑。 “我不该把事情闹大，让家老大人为难。”鸢抱拳，一字一顿的说道。 刑堂家老似乎没想到鸢会这样回答，有一瞬的愣怔，随即而来的就是暴怒：“你真的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吗！残杀同族，毫无悔意，家族培养你……” “她杀了我爹，我凭什么不可以杀她！”鸢提高音量，打断了刑堂家老的话。 说实话，鸢亦觉得有些忐忑，现在只希望系统和他的判断都是正确的。 任务：坚持（已接取） 任务详情：刑堂家老有意考验你，坚持己见，方见明月。 奖励：任务点×200，元石×100 刑堂家老进来至此一共也没说几句话，但话里话外都没有责怪鸢杀了古月药樱的意思，只是说鸢把事情闹大，惹来一身sao，给他添了麻烦。 所以鸢便大胆猜测，刑堂家老过来，根本就不是对他兴师问罪。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绕过刑堂，直接对她下手！”刑堂家老瞬间来了劲儿，小东西，和他犟嘴，看他不打歪他的嘴！ “我……”鸢突然想起古月飞彻的警告，瞬间焉了下来，垂下眼皮，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中觉得不平衡，你有千万种方法发泄，但你却选择了最次的一种，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让我如何保你？”刑堂家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古月鸢，杀个普通凡人也就罢了，他有的是办法摆平，可他杀的，是古月族人，还特么是药脉的人！ 残杀同族这一顶帽子扣下来，管他理由是什么，别人看到的只有结果。 “多谢家老大人抬爱，我亦不想让您为难，具体是什么责罚，尽管来就是了。”鸢觉得奇怪，他和刑堂家老从未接触过，他为什么待自己如此之好？ 而且，他的做法可不符合他的具体人设。 魅力值是可以影响旁人对鸢的好感度，但这种影响是有限的，绝不可能强到改变一个人性格的程度。 “你就先在牢里好好待着吧！”刑堂家老瞪了鸢一眼，这种时候，有担当有什么用？净给人添麻烦。 眼看刑堂家老就要离开，鸢终究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家老大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还不是族长大人吩咐下来，要我好好关照你！”刑堂家老轻哼出声。 确实，族长古月博说过类似的话，但不是现在，而是在数年前，至于刑堂家老为何想要保下古月鸢，理由却是与族长相同。 他们两个，皆欠过鸢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怎么又扯上古月博了？ 鸢皱眉，开始思考和回忆，还真让他找到了原因。 是那个‘日行一善’的声望日常。 鸢现在正道声望有三万多，古月一族属于正道家族，所以这些声望会起到一些玄妙作用，具体表现为——有一个好名声，从而提高旁人对他的好感度，和魅力值还有些共通作用。 当然，声望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鸢因为做‘日行一善’任务，帮助过族长的儿子和刑堂家老的孙儿。 九年前，争权风暴正处于最激烈的时候，古月旭有些斗不过有漠脉赤脉暗中支持的古月博。 他不由心生歹念，命手下活捉古月博年仅八岁的儿子，想要用他来威胁古月博。 此事恰好被早起清日常的鸢给撞到，鸢果断出手，抗起古月津就开始夺命狂奔，不然任由他落到古月旭手中，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 至于刑堂家老的孙子，贪吃贪玩，东西卡在了嗓子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鸢顺手帮了一把，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都没太当回事。 “谢谢。”鸢莫名觉得眼眶发红，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但是这并不影响鸢选择加入魔道阵营。 小蓝瓶比小红瓶有价值多了。 刑堂家老立刻摇着脑袋叹了口气：“做事之前先过下脑子，下次可就没人给你擦屁股了。” 鸢连忙点头，下次一定仔细阅读任务详情，考虑清楚再决定接不接任务。 刑堂家老走后不久，鸢被押送到一间单人牢房，环境没有想象中的惨不忍睹，却也没干净到哪里去，至少对于鸢来说，坐牢是一种煎熬。 尤其是在无法退出游戏，还连接不上外网的情况下，鸢都快发疯了。 也不知是第三日还是第四日，过来送饭的狱卒放下饭菜后罕见的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扒着铁栏杆低声叫道：“小鸢鸢，是你吗？” 鸢瞬间清醒，抬起头满脸诧异的望向来人。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胡茬，三十来岁的凡人狱卒。 前几次，也是他来给自己送饭，但并没有任何异常。 贼眉鼠眼的瞅了瞅周围，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狱卒将手臂伸进牢内，冲着鸢招了招手：“你们先上送人头，我随后就来收残血！” 鸢立刻一个驴打滚从干草铺成的床上跳了起来，迅速移到铁栏杆边：“韩郜！”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韩郜看起来很是紧张，声音都微微发颤。 “你觉得呢死变态？”要不是时机不对，鸢都想一拳揍肿韩郜的眼睛。“让你帮我重启游戏仓，你断我网是几个意思？” 韩郜示意鸢消气，开始组织语言：“宋鸢，你保持一下镇定，我有一个很坏的消息要通知你。” “什么？”鸢吸了吸鼻子，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极为酸爽的怪味。 “你让我给你重启游戏仓，我确实给你重启了。”韩郜一把握住鸢抓着铁栏杆的双手，语气很是坚定。“我知道，你是想退出游戏。” “但我等了十多分钟，你并没有从游戏仓里出来，联系你也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自作主张，把游戏仓从外部打开了。” “然后呢？”鸢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我说……你现实中的身体，生命体征已经彻底消失，你相信吗？”韩郜察觉到鸢心中的不安，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轰隆隆！ 鸢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他张了张嘴，脸上满是迷茫之色：“你是说，我死了？” “那现在的我是什么？一串数据？”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鸢在心中嘶吼，死变态，开玩笑也不分场合，真以为他会信吗？ 可是，看到韩郜眼中的认真，鸢沉默了，下一秒，天旋地转，瞬间软倒在地上。 韩郜也立刻蹲下，低声安慰：“没事的，还有我，没事的……”可他也知道，他的安慰有多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