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爷您真好看
后来王爷与沈鼻子达成共识,不愿耕种的男子可由王爷推荐入军营,以期建功立业。 而沈家寨的情况也由王爷向朝廷说明,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等朝廷下令。 对此,沈鼻子很是感激。做了多年的土匪头子,说话做事的风格已是根深蒂固,但接触下来,发现他即懂得感恩,也很有责任感。难怪会养出沈捷这样的孩子。 吃酒的时候他拉着沈凝一起对王爷又是敬酒又是跪拜感谢。 北安仍旧紧跟王爷,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侍卫。沈凝和他哥沈捷一个性格,爱恨分明又话痨。还像个狗皮膏药,我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不管我想不想听,她就是不停地说。 说完沈家寨的事,又开始说沈捷:“你知道吗?我哥哥很厉害的。” 我苦笑,是啊,我知道,昨天我还在你爹面前夸了沈捷呢! “对哦,你知道,我就是因为在后面偷听到你跟我爹说的话才喜欢上你的,”没等我表达自己的震惊,她又自顾自说,“寨子里的人对我爹很尊敬,他们对他不是拍马屁就是恭恭敬敬,除了我哥,没人敢说实话,我也不敢。而你,你和我哥哥一样厉害,居然能让我那老固执的爹改变想法。” 她说着,眼睛也跟着亮了,似乎对我生了崇拜之情。 “昨晚我只是逼迫他承认一些事而已。其实你爹的想法早就改变了,他只是没有说女儿啊,我的想法改变了。”或许是我学他父亲说话的模样很逗,她乐不可支。 我们的笑声引来王爷侧目,沈鼻子也跟着看过来,满意地点头笑笑。 我识趣地拽着沈凝想离开他们的视线,回望去,王爷的视线还在我身上,只不过他的眼睛像蒙了一层灰,我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北安也跟着王爷的视线,瞪我一眼。 我摇头,这主仆二人,啧啧……变脸的速度连我这个女人都自愧不如,还是人么? 见我发愣,沈凝一把将我拽出去。 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你刚才说你……” ‘喜欢我’三个字不好说出口,我只得停下,用手指指她,再指指自己。 “我什么?”她眨巴着眼,调皮的反问我。 我是被一个小姑娘调戏了么? “我喜欢你!”她又到我耳边重复了一遍,然后跑开。 “不是,你……喂!”拒绝的话未说出口,她已经跑远,脑袋后面的小辫子和着她的步伐左右跳得欢快。 “真是个小孩子……” “你小子是不是会什么巫蛊之术?”耳边骤然响起北安的声音。 我侧身,他的大头就在我眼前。 “巫蛊术?”我不明所以。 “你小子要是不会巫蛊术,怎么大家都喜欢你?”北安问我,眼睛却飘向欢快的小辫子。 莫非…… “你喜欢沈凝?”瞅着他,手指向那个跑远的身影。 “你……你个臭小子……” 好一个猛虎娇羞,“咦!”震得我掉落一身鸡皮疙瘩。 突转的话题和我的嫌弃把他弄不会了。 伸手就要来敲我头。 “北安!” 听见王爷喊他,他立马收回手,转身跑回去时,手指还在背后点我。 我们仨在沈家寨住了一晚就走了,尽管等了一天一夜,山脚等着的人还是精神奕奕保持着我们去时的“阵型”——围坐在一起。 看我们下山,领头的人迎上前,拱手,只道一声:“王爷!” 而后静待一旁。 “回吧!”王爷微微低头,摆摆手。 我等候着王爷上马车,我也可以坐上来时王爷为我安排的马车歇一会儿。 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时我还是劲鼓鼓,一路边走边说也不嫌累。下山就不行了,双腿软趴趴不说,膝盖也像随时要折叠的感觉。必须硬撑着直到彻底到了山脚。 “上来!”已经坐上马车的王爷忽又撩开帘子。 “王爷叫我?” 他看着我又说一遍:“上来。” 确定无疑后,我几步小跑跑到马车边,踏马凳上去,撩开帘子前忍不住瞄了北安一眼。 果然,那家伙双眼怒瞪,眼睛里随时都可以喷出火来。 急急忙忙钻进马车,王爷正半眯着眼端坐在最里面,我轻手轻脚在他一侧坐好。 启程回! 记得来时,我一个人坐在后面简陋的马车里,车里没有坐垫,一路硌得屁股疼,那时就很想念曹家马车上的软垫。 坐上王爷的马车才知道什么是舒服,不仅坐垫厚实柔软,连车内壁背靠的地方也全是薄薄的垫子。 王爷很安静地坐着,我上下扫视了他一遍,最后眼光停留在他腰间,佩戴玉佩是很正常的事,佩戴半个玉佩却是稀罕。 见我盯着玉佩,他索性取下来递给我,一边说:“另一半的玉佩上面是一只凤凰。” 仔细看看,这一半上面的龙纹依稀可见,断面因长时间的触摸已有些圆滑。玉佩见过不少,这断面的却是第一次见。 “你可见过?” 我摇头:“从未见过。” 他直直盯了我半晌,而后,用力地从我手中拿走玉佩。 低头佩戴好,眼神似有怅然地轻呼一口气后闭上眼不说话了。 我轻叹,到底要废多少人,才能成就这样一个怪胎? 我闲坐着实无聊,转过身将邻近的帘子撩开一条缝,看向窗外。 正迎上北安的怒目,我又缩回去。 想想,忍不住还是出声问:“王爷,以后能不能不要‘关照’我了?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就像现在,我完全可以坐后面那辆马车的,真的。” “你在害怕什么?”他仍旧闭着眼。 我怕什么?还不够明显么?我怕北安那把剑啊! 若说实话,以后还不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只好开启胡诌模式:“我怕我福薄,享受一点少一点。” 王爷这才微微睁眼,面无表情一声:“下去!”语气似有愠怒。 不敢再说话,我乖乖下车,一只脚刚着地,王爷冷冷的声音幽幽飘出来:“给他牵匹马来。” 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不会骑马。” “现在开始学!”王爷话音未落,北安已将马牵来。 他把缰绳递给我,就又被王爷叫去。 他骑马退到我身边时,我还拿着缰绳杵在原地。骑马?我只在草原上骑过一次,还是在马主人的帮助下才上了马,那一次充其量只能算溜达。 现在,别说骑,连上马都成问题。 这主仆二人还是人么?狼心狗肺,见死不救,蛇蝎心肠,人面兽心…… “需要帮你一把吗?”北安淡淡地问。 面对这两个无情的人,虽然很伤心,好想争气地说一句“别管我”。 但在遇到可能无法解决的困难时还赌气,是最不明智的。 所以,“需要。”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然后……我几乎是被他提上去的,我回忆了下曾经的马主人教我的要领:首先不要怕,马是我们的伙伴,抓好缰绳,两手紧提,左转左拉,右转右拉,停下时双手同时勒紧缰绳,用腿肚子控制速度…… 怕控制不好,我只敢慢慢悠悠走着。 王爷的马车拐过一个弯,等我拐过那个弯,他的马车还在路边等着,见我跟上,他又走。
平时两个多时辰的路,让我拖到傍晚才看见王府大门。 下了马,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下山腿就酸的不行,再骑了一路,感觉双腿快废了。 往床上一躺,手脚耷拉着,一伸手就能摸着的被子不想去扯,头只需要偏一寸就够着枕头,但就那一寸简直堪比天涯海角。 挣扎着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我下定决心两个月一到,立马从王府消失,立马…… 接下来的四五天我都以奇怪的姿势穿梭于王府的各个花坛和路旁。尽量躲着王爷,好怕他兴致来了又把我提溜到哪个危险的地方帮他去踩雷。小命就一条,我玩不起。 我躲王爷,小厮们见了我却像见了鬼似的,丫鬟们也常窃窃私语,见我走近就如同我扒拉了一根停满彩色蝴蝶的松树枝,哗啦啦一下全飞走了。 连素日里耿直的云伊也不例外,就在我走路姿势快恢复正常的某一天,云伊找到我,告诉我没事儿去议事厅路旁瞅瞅,“兔子”长高长大也该换个合适的模样了。 走之前不忘回头又睥睨我一眼,有一点她与王爷和北安一样,难以捉摸。对此,除了忽略,我对他们无计可施。 议事厅,也就是说会经常见到王爷了。异想天开想躲着他,在人家手里干活,还能躲哪儿去? 只期盼着时间快点过,王府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 可恶的是,王爷像一只惯常跑山的猎狗,闻着我的味儿来提溜我…… 云伊来的第二天我就去看了“兔子”,是长大了一些,但还不至于能让它们变成“马”。 思来想去一夜,决定摆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给它们齐整整理个寸头好了,比秃好点,又没有气质之争,全凭看的人怎么理解。 手拿大剪子,大汗淋漓劳作了一早上,总算让一排排黄杨树看起来成一条线。 收拾好工具,收拾好碎树枝树叶,我扛着工具往回走。 正奇怪在议事厅前晃了几天也没见着王爷人……忽听得有人说话……说话声不大,但已足够听清:“明日,太子的人就来了……” “直接把他杀了,反正从京城到筹边郡的路程这么远,路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杀了一个还有会第二个,我们要一直杀下去?” …… “只有想办法让太子放心……” 我是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吧? 此刻我觉得就是个聋子! 什么都没听见! 什么都没听见! 我捂住耳朵慢慢蹲下,说话声也跟着停下…… “外面的!进来吧!” 外面的? 我四处寻找,没别人。 不会是在说我吧?我无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说的就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 “林启明!” 还真是我…… 缓缓起身,转过头…… 竟与王爷四目相对……他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的心毫无预兆地猛跳,脸颊开始发烫,随后蔓延至耳根…… 看见他不应该害怕或者讨厌吗?我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并且现在这样对视好尴尬…… 我要不要说点儿什么? 脑子一热,话没经过大脑就滑溜出来了:“王爷,您真好看……” 天!杀了我吧!我说了什么?难道我一尴尬就会说心里话?以前怎么没发现? “这我知道。” 呃……不苟言笑的王爷居然比我还臭美? 今儿真是小刀拉腚——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