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谜团
在床上休养了两天后，威廉开始接手铁匠铺内的事宜——他不在的这两天，都是由老伯来沟通订单。 “城主大人说近期需要三十把铁剑，他会提供铁锭。剩下的五成订金在货到后付。”老伯眯起眼，吸了一口烟，很是惬意。 “好，我知道了。” 威廉点燃火炉。 “听说最近城内的冒险者公会正在招募人手。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无日之冬快到了吧。”威廉略一沉思，手中的铁锤稳稳落在还未成形的铁器上，“他们应该是想在冬天到来前，猎杀更多的魔物。” 无日之冬将从前一天的黑夜开始，天空中不再出现太阳，而是一整天的黑暗。持续两天后，太阳会重新回归。 随后，森林里的魔物会开始向南方迁移，渡过剩余的寒冬。 “你的身手，可不应该只是在这里打铁。”老伯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目光锋锐。 威廉摇摇头：“战斗对我来说，只是实现目的的方法。” “好吧好吧。”老伯又恢复成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会去看看的。” …… 本城的冒险者公会一共有三大家，分别是辉光，圆月和晨曦，各家注册人员也已经有了几百人。公会平时会接手一些猎杀魔物或是采集果实之类的的悬赏，这些悬赏的发起人通常都是商人和贵族。 和三十年前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 威廉走到公告栏面前——这里张贴着近期可以接下的任务，根据任务的种类分成了三个板块：采集，护卫和猎杀。顺便一提，三大家公会都禁止发布伤害人类的任务，因此猎杀类别的对象往往都是魔物，或者是城外的其他非类人生物。 他逐一看过去。 事实上，看似杂乱无章的任务反映了当地势力的情况。比如奥波莱家族发出的悬赏，即护卫押送烟草的任务，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这个家族的人手不足。 “这是……”他心中一动，撕下任务，走到接待处。 “我想要接下这个任务。” “好的，请稍等先生。请先签下这几份文件……” 不错，正是教会发出的狼人悬赏。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有着蹊跷的地方。 按理说，狼人这种非类人生物智力是远远不及人类的。但是那天晚上的搏斗，从狼人挠墙壁示威，以及后来的抱住他一同撞墙壁，然后迅速逃生。无疑都彰显出对方具有一定程度的智慧。 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 尚在王室时，威廉就曾听闻有变形师的存在，能够将自己变身为野兽的同时，保持自己的意识清醒。但整场战斗下来，狼人似乎又显得没有那么智慧了。 最重要的是，据说野兽都会在受伤的猎物身上留下气味，待到日后继续追杀。 威廉不会将自己的性命置于这种境地。 …… “是接下教堂任务的人手吧。”一位白发浓须的老人礼貌性地笑了笑，“我是本地光明教会的负责人兰特。我记得你，感谢你为光明教会和民众做出的贡献。” 威廉微微颔首。 老人接着说道：“我们和本地的城主联手，一同召集了三十名士兵，像你这样的雇佣兵大概五六人。如果能够亲自猎杀狼人，取下它的头颅交与我们，我们会给到十枚金币的报酬。” “我想知道，狼人有关的一切事。” “一个礼拜前，东部的旅行商人来拜访教会，声称他们的护卫队被邪恶的魔鬼杀害了，同时描述了狼人的模样。出于保护我城的安全考虑，教会征集了十名光明骑士，在附近一带巡逻。不幸的是，其中两名骑士发现狼人时，拼死抵抗，仍被杀害了。”老人扶了扶胡须，递过来一本褐色的书，“有关的记录都在上面了。有什么事，就来西楼找我。” 威廉接过书来翻阅。 四位旅行商人，向索诺王城运输葡萄酒时，经过莱恩城城外的白雾森林。夜晚扎营时，突然遭到了狼人的袭击。「足足比我高了半个身子，不由分说就扑倒了我们的两位护卫，嘴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大约五分钟后，它也被护卫的长枪戳中了几下，就跑走了。」 他开始阅览第二份文件。 「队长：兰森-罗伯特」 「日程报告：任务，巡逻警戒并搜寻狼人的踪迹。今天是晴天，搜寻任务从中午正式开始，骑士共十名。队伍分成两批进行搜寻，夜晚时分，第二分队遭到狼人袭击。阿兰科和斯文卡林抵抗后遇害，据存活队员描述，狼人当时潜伏在树林里，是从背后发起侵袭的。不可靠的描述：其中一名队员声称对方有一颗树那么高，慌乱之中没有仔细观察。」 威廉闭上眼，开始回想和狼人战斗的那一天。 暴雨，嚎叫，楼梯处的追逐战，损坏的墙壁和从空中落下。 每想到自己掉了下来，他还是会莫名颤抖一下。 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诶，你今天也来啦！”悦耳的女声响起，他抬起头，清秀的面孔映入眼帘，是特蕾莎。 “嗯，我接下了追寻狼人的任务。” “啊……辛苦了！”特蕾莎语气似乎有些歉意。 “没事，如果能够杀死狼人，我还能得到赏金。今天你也值班吗？” “不，我在找卡尔森神父。”特蕾莎摇摇头，“这个点他应该在排练唱诗班，但是他似乎不在这里。” “你也是唱诗班的一员么？” “是呀。我们下周就会对民众开放，正式演出了。” “我记得，每次唱诗班演出之后，就有一批修女就要离开修道院了吧。” 特蕾莎将黑色蕾丝的手套抚在胸口，点点头：“是的。我会很怀念这里的，不过，无论在哪里，虔诚的人都能倾听到神谕。” “好，我一定会来的。” 由于暂时找不到卡尔森，特蕾莎和威廉便在教堂的外围边闲谈边找人。 威廉主动提起狼人的事：“你见过那些旅行商人吗？” “嗯嗯。” “他们身材怎么样？” 特蕾莎红了脸，加快了几下脚步：“这……看起来矮矮胖胖的。”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特蕾莎歪了歪头，好能看见他的侧脸。 “狼人可能不完全是狼人。” “什么意思？”特蕾莎有些不解。 “就是……” 威廉亲眼看见，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在了特蕾莎光洁的额头上。后者则感到一丝凉意，呆呆地捧起手，高举起来。 她后知后觉地转过身，面向威廉喊道：“下雪了诶！” 威廉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他静静地看着对方雀跃的模样。 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在上扬。 “呼……“ 他伸出手。 不多时，已然是白茫茫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