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约会
下午，太阳照在街边的麦秸跺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麦秸跺旁是一个废弃的磨坊。不高的土坯屋，木质的窗棂，一个大磨盘放在中央，旁边放着一个用来记账的旧书桌，两条看不出颜色的旧板凳，全都斑驳得不成样子。 胡晓晓从家里出来，左右看看没人，从兜里取出钥匙，打开屋门就溜了进去。 她没有注意，胡晓明就在后面跟着，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立即灵活地躲到麦秸跺后面，脸上带着几分期待和兴奋。 不一会儿，就见涂钢鬼鬼祟祟从家里出来，手中拿着一本旧杂志。 胡晓晓坐在板凳上，手托腮望着窗外的阳光。一见涂钢进来，脸上顿时带上几分笑容，嘴里却埋怨：“咋才来？俺都等半天了！” “得瞅着机会啊！”涂钢气喘吁吁，做贼似地把门虚掩上，“一个月没回家，爸妈看得可紧了，问这问那，根本出不来！” “好啦，别啰嗦了抓紧时间！”胡晓晓伸出手。 胡晓明更好奇了，支愣着耳朵听，带着几分怪异的笑容。 “不敢保证都对啊！”涂钢把从旧杂志里夹的油印试卷取出来，“物理老师真是的，好不容易放假两天，还出套卷子做！” “就是！简直没人性啊！”胡晓晓嘴里抱怨着，从口袋里掏出她那皱皱巴巴的卷子，开始奋笔疾书——抄！ “原来是干这个啊，真没劲！”胡晓明顿时没了兴趣，正想悄悄离开，却见一个人从胡同口正拐过来，正是涂钢的老妈涂唤子。他急忙把脑袋又缩了回去。 涂唤子一边走还一边嘟囔：“这穷孩子，跑哪去了？一个月没回来，都不知道跟他娘说说话！” 涂钢正盯着胡晓晓抄他的卷子，猛然听到老妈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坏了，我妈怎么来了？” 胡晓晓奋笔疾书，头也不抬：“那咋啦，来就来呗！” “那哪行啊！让我妈看见我和你在一块，非得骂死我不可！别忘了，她上午刚跟你妈打了架！说不定还会骂你呢！再说了，这小屋平时可没人来，咱俩在这儿，很可能会引起她误会……” “误会啥？”胡晓晓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咱俩早恋，说我看上你了？” “俺……俺可没这么说。”涂钢脸有点发红。 “你才不是俺喜欢的类型。”胡晓晓摆摆手，“你怕你妈，俺可不怕。要不，现在就跟她打个招呼？”说着就要站起来。 “别，别！”涂钢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拉住。 这时，涂唤子已经越走越近了。 “咦？这磨坊的锁怎么开了？她停住脚步，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不行，俺得躲起来！”涂钢急了，站起身就想躲到磨盘后面，却被胡晓晓一把拉住。 “躲什么？越躲不越说明心虚？”胡晓晓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说。对眼前的局面，她也有点忐忑。依涂唤子的性子，如果看到他们两个在小黑屋里面“约会”，当场就得吵吵起来，不一会大半个村子就都知道了。 怎么办？两个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气氛十分紧张。 胡晓明外面看得清楚，一见涂唤子真得要进小磨坊，心中暗想，不行啊，老姐就在里面，正是江湖救急的时候，舍我其谁？ 用啥办法呢？他往周围瞅瞅，顿时有了主意。只见他从地上摸起一块板砖，咳嗽一声，就从麦秸跺后面转了出来。 涂唤子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见是胡晓明，手里还掂着沉甸甸一块大砖头，吓了一跳：“胡晓明，咋是你？你要干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唤子大娘。”胡晓明笑了笑，掂掂手中砖头，“这小磨坊里有条蛇，我找砖头来削它！” 啥，这里面有蛇？涂唤子又吓了一哆嗦，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胡晓明嘿嘿一笑，推开虚掩的屋门，回头看了看涂唤子：“唤子大娘，要不你也来看看，这蛇粗着呢！” “可不！可不！”涂唤子连连摆手，“俺还有事，先走了啊！”说着，急急忙忙拐进胡同，好像怕蛇追过来似的。 看到涂唤子离开，胡晓晓、涂钢齐齐松了一口气。 “姐，咋样？感谢我不？”胡晓明得意洋洋。 “那不是你应该做的。走，走，到门口给我望风去。”胡晓晓摆摆手。 “啥，姐，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那你想咋着？把俺零花钱都给你？” “我可没这么说，你要给，我也没办法。” “美的你！” “你要不给，我就告诉大伯，说你搞对象，早恋。” “没的事，没的事！”胡晓晓还没说啥，涂钢直摆手，“晓明，你可别乱说，让我妈知道可麻烦了。” “别听他吹，他不敢说。他敢，我弄不死他！”胡晓晓俏眼一瞪，双拳一握，一阵卡吧吧响，吓得胡晓明咽了口唾沫：“得，得，姐，我服了你了。谁都知道你小时候被大伯当男孩子养，三皇炮锤到现在都没撂下，谁敢惹你啊？钢哥没少挨锤，是吧钢哥？” “不知道！”涂钢没好气的应声道。 第二天上午，刚刚吃过早饭。 胡炳臣对父亲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和大哥到地里去看看，让玉秀也休息休息。这段时间俺们都不在，虽说振强帮了不少忙，但主要还是有玉秀撑着，太辛苦了！” “没事，这不都是应该的么！”玉秀急忙说。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有人喊：“炳臣！炳臣！你在家吗？有你的电报！” 胡炳臣急忙站起来：“有电报！肯定是部队来的！” 接过邮递员的电报，胡炳臣看了一眼，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看看父亲和大哥：“爹，哥，不好意思，看来俺得马上走了，部队有任务！” 说着，匆匆进屋收拾东西。 胡青杨坐在那里，憋了半天憋了一句话：“当兵报国，说走就走，做的对！”过了一会儿又来一句：“转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