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反转
送走刘病已之后，成君静静地坐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沉的天色。今日他的言行实在反常，现在细细想来，冒出了个疯狂的想法：他，莫不是醋了？ 她摇摇头，这不太可能。以她这些天的感觉来说，他并不喜欢她。 她不傻，看得出他的那些假装。若是不曾遇见那年的他，定也是看不出他的这些假装的。也许，她就真的会沦陷在那样的温柔里。可惜，她早就认识他了啊…… 她兀自沉思着，不知夏嬷嬷何时跪在了她的脚边。她转眼间忽然看到夏嬷嬷低着头萎靡地跪着时，却并没有多少意外。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也不开口，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夏嬷嬷，等着她开口。 夏嬷嬷果然立马朝着成君磕头认错：“求娘娘恕罪，今日实在是老身糊涂了。惹娘娘不快不说，还差点引起陛下猜忌！老身实在是该死，望娘娘恕罪！原谅老身吧！” 成君看着一个劲磕头的嬷嬷，微叹了一口气：“照理说您如此年长，我该礼敬您几分才是。” 听到这话嬷嬷终于不再磕头，没有预想的呵斥，只有这温绵的语气？ “可您做的事却着实让我失望。嬷嬷，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这么生气？” 夏嬷嬷低着头不看她，她何尝不知呢。 “你顶着入宫帮我的名义，行的却是看管我的事！”她语气有了些许凌厉。：“今日你还敢明目张胆地替夫人支使我！” 这话说完，嬷嬷又要开始磕头了。成君撇开眼不看她，揉着额角道：“行了，今天这事我不追究了。也不会把你送回霍府。我知道，就算送走了你，她还是会再塞其他人过来，与其这样，倒不如就留下你。” 说着顿了顿，又把目光投向嬷嬷：“可你也要懂得忠心不二的道理。你也知道若我这么把你送回去，夫人肯定没你好果子吃。可我留下你，就容不得你有二心，你懂么？” 嬷嬷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二九芳华的小姐，夫人说她性情乖戾，嚣张跋扈惯了，怕她在宫中站不稳，会枉费她一片苦心。又说她是个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怕她倒戈皇帝，一起对付霍家。 可就她这些天的相处，她觉得小姐不可能是她说的那样的人。她之所以在霍家也是因为霍将军于她有恩，听夫人的话也不过是为了霍家好。何况如今她与小姐同在宫中，在这一条船上的确不宜有他心。 她朝着成君郑重拜下：“老身日后定全心全意侍奉小姐。绝无二心。” 成君起身虚扶了她一把：“嬷嬷能这么想最好。成君就望您多多照拂了。”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后，嬷嬷就退下休息去了。 临走时嬷嬷表示十分担心今日的谈话，被陛下听了去。成君安抚她说看他后来的言行，应该是没听到。其实成君知道他十有**是听到了的。可霍家如今这个样子，也不怕再多添这一笔了…… 紫研回到中宫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很久了。成君逮着她一顿好骂，骂完后又吩咐人给她重做晚膳。 紫研献宝似的捧着一堆彩绳编织的小玩意讨好成君。成君本来假装还在生气的，可那些小玩意实在可爱，有的是小动物，有的是小水果…… 所以她一没忍住就破功了，爱不释手的赏玩间，还兴致勃勃地跟紫研讨论怎么个编织法。满室的烛光映得宽敞的宫殿多了几分暖意，两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说着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之前的阴霾不再，成君觉得，宫里的日子过成这样，她就觉得很好了。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没有什么需要她费尽心机的去筹谋。也许，她的生活真的可以如她想的一样，越来越好了…… 聊天中成君得知这些小玩意，都是紫研意外结交的宫女小桃教给她的，这一整天她们都厮混在一起。成君为她交到了新朋友高兴之余，也告诉她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这里是多有阴诡的后宫。 紫研貌似认真记住的应了，转眼又满心扑到了她新学的小玩意儿上。成君看她的小孩心性颇为无奈，完全忽视了自己也有颗抹不掉的童心…… 晚上睡觉时她要紫研跟她挤一张床，美名其曰：姐妹同眠。其实吧，就是这些天她习惯了两人睡一张床，今晚她一个人睡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临睡前她俩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深闺密语’，时时闷笑成一团。不知是由谁提起上官，总之说着说着两人情绪都有些低沉了。 “师姐，其实那也不能怪你嘛，说不定那刘贺根本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那样的。说不定他本来个大色胚子！” “恩，也许吧。” “所以师姐你不要太自责了，上官肯定误会你了。你制的毒绝对不会出差错的。师姐，我相信你。” “恩。”她在黑暗中微笑了良久，这件事憋在她心里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信她，她本来都抱着不确定的。也许，真的不是因为她呢…… 入宫这些日子以来，她会像以前许后一样隔三差五就去永乐宫请安。可上官对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谦疏有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一夜无梦，早晨醒的时候，看到身旁睡得格外香的紫研，成君突然玩心大起。她拿起紫研的头发挠起紫研的鼻子。紫研的表情在她的逗弄下分外好笑，正闷笑不已呢，夏嬷嬷从外面匆匆进来了。 “嬷嬷，有什么事么？” “娘娘，刚刚陛下身边的张公公送来了一些东西。” “什么赏赐啊，让你这般慌张。” “娘娘，不是赏赐，是…是陛下平日里用的一些东西。” “送那些东西来干嘛？我们这又没人用。” 这娘娘平时那么聪慧，怎么这下傻了：“娘娘，张公公说陛下可能要在娘娘这住上一段时间了，说是未央宫的屋顶漏水，要修缮一番。” “什么？住在这里？天天晚上来睡还不够，还要住在这里？”她跳下床，顾不上穿鞋赤脚站在地上，拉着嬷嬷的衣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啊，娘娘您不要太高兴了才好，先穿好鞋吧，身子要紧……” 她后面说的话成君都听不到了，她满脑子都是：他们要日夜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