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四处查访 马脚初露
羲和绸缎庄，门口雕梁画栋，十分气派。孟秋一路打听来到此处，一进门，便有伙计笑脸相迎。“这位老爷，可是要挑选一些绸缎？本店有上好绸缎，维扬一带赫赫有名。城内大户人家，多半会来本庄挑选绸缎。”伙计口齿伶俐，很是热情。孟秋随意拿起一块绸缎，一边开口问道：“你说城内大户都来此处选购绸缎？” 伙计一听，眉飞色舞答道：“维扬三大家，曹家、柳家、吴家每月都要来人挑选，三大家府中夫人小姐所穿皆是本庄绸缎。除此之外，张家，关家，王家也都会来本庄购买绸缎，扬州有名大家富户，不外乎这几家。”“哦？刘家可算大户？刘高可是彭城刺史，在本地应非无名之辈？”一提刘家，伙计面露难色。 孟秋将手中绸缎交给伙计去柜台结账，待伙计回来。孟秋取出几枚铜钱放在伙计手中，低声言道：“小哥莫惊慌，吾同刘家毫无瓜葛。吾有一甥女，有媒婆前来为刘高公子提亲。吾一时想起，便顺口问上一句。那刘家小哥可熟？” 伙计把铜钱揣起，把孟秋拉到一处无人角落。低声言道：“老爷，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小人并非要做此缺德之事，只是如实相告。小人不敢瞎说，以免造孽。老爷甥女，可千万不要嫁入刘家。那刘家虽富庶，在本地口碑极差。刘家之人，多数都是无赖。那刘高公子刘贺，更是此中极品。那人已娶过四门妻子，每次都是不到三月，便一纸休书将妻子赶出家门。凭白糟蹋人家女儿清白之身，如此缺德之事，刘家毫不在意。花费重金，雇请一些无良媒婆，四处为刘贺提亲。这刘家，亦是本庄主顾。若非开门就得迎客，本庄宁可不做刘家生意。他家每次来人挑选绸缎，一个个鼻孔朝天，看不得人。对绸缎吹毛求疵，一味胡乱压价。待到最后结账之时，却要本庄派人去他家取铜钱结账。真是天大笑话，哪有大户人家无有银两，皆是铜钱之理？刘家在本地，时常做些巧取豪夺之事，仗势欺人。老爷甥女，千万莫要跳入火坑，那可是自毁前程。”伙计喋喋不休述说刘家罪状，显然对刘家深恶痛绝。 孟秋耐心听完，道谢之后，带人返回馆驿之中。不多时，董建也自行回来。董建把五枚崭新铜钱排到桌面之上，让孟秋观看。孟秋拿起铜钱仔细观看，见那铜钱崭新铮亮，似刚出炉之物，未经人手周转。“大人，那刘家在本地声誉极差。属下这许多年，也未听闻世间竟有这种无耻大户人家。刘家素来愿在各商铺赊账，待到年节之时方肯结账。一律铜钱付账不说，还时不时耍赖，赖掉一些账目不给。刘家数年前，不过中等人家，并未像现在这般富庶。大概在刘高当上刺史之后，刘家便越来越富裕，如今可称花钱如流水。不过刘家都是铜钱，附近街坊不少都私下猜疑，刘家有摇钱树。不然何来这许多铜钱？彭城刺史刘高昔年在家之时，经常出入花街柳巷，与一班泼皮无赖称兄道弟，作下不少坏事。属下特意询问一些老街坊，那些人听闻刘高在彭城清廉之事，皆嗤之以鼻，不肯相信。” 待董建说完，孟秋沉吟片刻问道：“董建，在你看来。那刘高是出淤泥而不染还是掩饰极深之人？”董建冷笑回应：“大人，龙生龙。以刘家那种德行，属下不信那刘高是清白之身。在彭城之时，属下见那刘高，总觉其皮笑rou不笑，颇为虚伪。” 孟秋细细思忖，刘家声誉虽差，却并未听闻其有大jian大恶之举。若仅凭此将刘高定论，实在太过武断。“董建，寻两名心腹护卫。待本官修书一封，命他们昼夜兼程前往洛阳户部，求调彭城造币坊近十年账目，带回与本官查看。”孟秋说罢，提笔修书一封交予董建，董建领命离去。 这时扬州刺史关哲前来求见，孟秋亲自出迎。关哲一见孟秋，连忙施礼说道：“下官拜见大人。大人来到扬州，下官招待不周，请大人恕罪。下官今日前来，想问大人可有何吩咐，交待下官，下官定会尽心办理。”关哲亦是年前新到扬州上任，此前在吏部任职，孟秋与其也有数面之缘。孟秋闻言笑道：“关大人客气，本官住在馆驿之中，衣食无缺。今日关大人前来，本官刚好有一事详询，还望大人如实相告。”关哲点头答道：“大人尽管问便是，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关大人，对城内刘家可有印象？那彭城刺史刘高，便是刘家之人。”孟秋开口问道。 “实不相瞒，下官来到扬州上任，尚未满一年。这刘家确有听闻，扬州知府宋玉审理过刘家三起案件，皆是有人状告刘家欠钱赖账，故意不还。彭城刺史刘高，曾派人前去宋玉处说情。被宋玉婉言拒绝，他又派人前来下官处。下官素来不喜这种做法，凡事皆要秉公处置，岂能落下官官相护恶名？故而下官严词拒绝，那刘高不死心，还三番五次派人前来。最后下官将他所派之人命衙役轰将出去，才算了事。下官亦曾听闻，刘高在彭城清廉之事。下官无意诽谤他人，依下官所见，那刘高若是清廉，断不会派人前来下官处说情疏通。这刘家，在扬州城内赫赫有名，人人唾弃，也是奇闻一件。”关哲娓娓道来，言语之中对刘高颇为不满。他不知御史大人为何问起刘高与刘家之事，不过他性子耿直，便直言相告。 孟秋沉吟片刻，笑道：“关大人所说，同本官所闻大致相同。自古维扬之地，便是烟花汇聚之乡。此城豪门大户颇多，甚是难治理。大人坐镇维扬，务必正心思念，以朝廷法度为本。本官在洛阳之时，曾听闻大人刚正不阿。如今大人执掌一方百姓，生杀大权在握，万万不可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