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突然折返 巧言安抚
天顺一年八月，中秋佳节将至。彭城刺史府内张灯结彩，刘高同郑可在书房内饮酒。“大哥，自从拉拢荣缅之后，虽要分润一些于他。然收成比之前多上一倍有余。今年以来，每月可收入二十万贯。照此下去，有个三年五载，我等便可金盆洗手，永享富贵。”郑可举杯言道。他心情甚好，与荣缅勾结，矿山账目同造币坊账目一致，再无纰漏。如此一来，每二年户部派人审查账目，便无需提心吊胆。 “哈哈！我等兄弟三人，可谓共富贵。再做上三五年，这劳什子刺史，本官也不会再做。如今朝廷不似当初，天子酷爱派人四下巡查。御史如走马灯一般，你来我往，甚是麻烦。上月御史孟秋刚刚离开，本官为应付这厮，着实耗费一番心血，才算蒙混过去。此人素喜微服出巡，在民间闻风。”刘高开口言道。 孟秋在彭城几近半月，对他震慑极大。盖因孟秋过往巡视山东，一路下去，多少官员为之落马。“大哥高明之极，在彭城民间，大哥官声极隆。那些百姓都在为大哥歌功颂德，说大哥不收贿赂，秉公断案，执法如山。孟秋再厉害，到民间私访，所闻皆是赞颂，他能奈何？小弟于此处对大哥佩服五体投地，大哥比起那些愚蠢官员强上万倍。那些愚蠢官员见钱眼开，不问是非，不分青红皂白，一概收入囊中。如同貔貅，贪得无厌，似那些愚蠢之辈，落马乃是注定之事。当初小弟亦对大哥颇有不解，小弟表兄在彭城杀人，大哥不顾小弟再三恳求，一力将其判死，上报刑部秋后问斩。当时小弟看来，大哥甚是绝情。如今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留下他一条活路，我等便多出一条把柄在人手中，随时皆可难。”郑可一味给刘高戴高帽，极尽奉承之能事。 刘高听得满心欢喜，颇为自得。举杯言道：“贤弟能有此觉悟，愚兄甚感欣慰。愚兄上任之初，便下定决心。不论如何，要在百姓眼中做一清官。百姓口碑，方是官员护身符。治下怨声载道，民怨沸腾，官员如坐火山口中，迟早玉石俱焚。兵法有云，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前几日，彭城大户周子琰次子酒后乱性，将婢女强暴之后勒死，尸体掩埋在后花园假山之下。事之后，周子琰给本官送来白银五万两，意图买他次子一条性命。让本官依法判罚，在狱中找替身掉包受刑。本官严词拒绝，将他轰出府门。区区五万两白银，本官焉能看在眼中。此案民愤极大，彭城百姓皆在看本官如何处置？此等时候，万万不能因小失大。本官判他一个斩立决，周子琰向受害婢女双亲赔偿白银万两。死刑文书已上报刑部，待九月刑部复核，本官要亲自监斩。如今受害婢女亲属已为本官送来万民伞一把，待问斩之后，本官便是彭城青天。可惜此案在孟秋走后，不然他必为本官上奏朝廷褒奖。”刘高洋洋自得，不禁连饮数杯。 “大哥所言极是，小弟已将收成派心腹之人秘密押运扬州，送至大哥府上。大哥可往家中修书一封，让伯父出面在扬州四下购置田产。钱财不可放于家中，多而无用。”郑可低声建言。刘高点头，刚要说话。管家撒脚如飞跑进书房，躬身言道：“老爷，朝廷御史孟秋自扬州折返，如今已到南门十里长亭处。” 啪！刘高手中酒杯落地，摔个粉碎。他面色一变，这御史孟秋突然杀个回马枪，是何原因？刘高仔细思索一番，并未察觉到破绽。叹口气道：“贤弟，汝且先回家去。愚兄前去迎接那位御史大人，看他有何花招？”郑可起身告辞离去，刘高更衣，召集衙门大小官员来到南门外。 孟秋一行自官道来到城门处，刘高率众躬身行礼，口称：“下官彭城刺史刘高，携合府一干人等迎接大人。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孟秋下马，笑道：“刘大人，无须多礼。本官二次前来叨扰，还望大人海涵。本官听闻刘大人近日审结一桩案件，乃是本城大户之子犯法杀人之事。大人秉公断案，依法处置，甚得百姓称道。本官远在扬州，都已风闻此事。故而本官不惜返回，也要同大人见上一面，详细了解此事。本官要为大人上奏朝廷，请天子嘉奖。” 孟秋一席话，刘高才放下心来。无形之中松一口气，笑言：“大人过奖，大人过奖。秉公断案，乃是下官份内之事，何足挂齿？杀人者死，千古一理，朝廷律法明文书写，下官万万不敢违背。下官在馆驿之中，为大人略备薄酒，还请大人莫要推辞。”孟秋同刘高来到馆驿之中，刘高早就命人备好酒宴。刘高知孟秋节俭，故而宴席之上多是本地农家自产之物，并无山珍海味等等珍馐。 孟秋一见甚是满意，连声赞道：“刘大人此举甚合本官之心。家常便饭足矣！”酒席之上，孟秋同刘高了解那桩案件。刘高娓娓道来，言语之中并未夸大自己之功劳。两人详谈近一个时辰，见孟秋面露疲倦之色，刘高起身告辞。孟秋将刘高送走，回到屋中。命心腹侍卫在门外把守，不多时，董建悄悄进来。 “启禀大人，大人命小人所查之事，大致清楚。小人特地前来，向大人禀报。”董建低声言道。孟秋在扬州之时，便悄悄派出董建，前来彭城暗中调查。他前来彭城，也是董建回消息，说事情已有眉目方才返回。“董建，这些时日，辛苦汝等。将所查之事，详细说来。”孟秋点头说道。董建将自己暗中调查所得，一五一十详述一遍。孟秋听罢，半晌言道：“这厮隐藏之深，险些被他骗过。若是本官当真为他向皇帝奏请嘉奖，本官定会成为众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