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失贞的才子也还是才子
“嗷呜……” 这声哀嚎充满了杜鹃啼血的悲凉，充满了一个精壮男子遭到猥亵却又只能无动于衷的痛与哀羞，林卓的表情配合的也很到位，45度角仰望房顶，俊秀的脸颊没有明媚，全都是忧伤，他想起了自己冥冥之中的宿命。 那或许是一个生来就准备好了膝盖，默默等待中箭、无怨无悔的忧郁暖男，即便被一对又一对狗男女伤透了玲珑剔透的玻璃心，也甘愿燃烧生命，化作人间的风雨，守护这片充满了狗血和荷尔蒙的大地。 也或许是一个厌倦了高高在上卖力的飞翔，想要降下云头，到别人下面体会一下轻松舒爽的天使，忍着剧痛自己折断了翅膀，忍受无情的罡风烈日，挣扎着体会迷失自我的自由落体运动，却在即将着陆的半空中，中了一枪，怀揣着无穷的幽怨，立下不再相信爱情的誓言。 “……我，我脱了鞋的……”看到林卓那满脸的生无可恋，清漪麻利的爬起身来，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一阵手足无措，止住了抽噎，眼睫毛上犹自挂着眼泪珠儿，蠕动几下肥嘟嘟的红嘴唇儿，说出了一句在林卓听来似乎不打算负责任的话，脸上的悲愤愈发惨烈。 “……戴不戴套，贞cao都在那里，离我而去……”林卓很诗意地说着猥琐的话，但是房间里的两个女人都没有搞懂，眨巴着眼睛，无人喝彩。 穿越是注定孤独的旅行，如同一场盛大的但是没有新娘的婚礼。 “你是个男人家嘛，哪儿会有……会有贞cao……”清漪脸蛋儿一阵阵红润，与身上的淡紫色衣衫交相辉映，这算是啥？“人面衣衫相映紫”？额，这个红尘之地的大姑娘可能想得比较全面比较具体，或许涉及到一些姿势方面的研究，只是男主角不知道是谁咯？ “相信我，清漪，有些时候，男人的贞cao比女人更重要，失去时，也更加痛苦……”听到清漪在质疑自己的生理知识，林专家当场表示不满，用很直白很浅显的语言给她做了科普。 “公子，奴家明白的，女子守贞，只关乎自身，男子守节，却关乎家国天下，尤其是公子这种才华盖世、胸怀天下的大才子。”清漪马上做出一种很懂的样子，表达了跟林卓的强烈共鸣，眼睛里还忽闪着一颗颗的小星星，仿佛看到了很有节cao的盖世英雄，踩着五彩祥云漂浮在她面前。 可能是感觉不能够完全表达自己的意思，清漪还追加了说明，“清漪会跟公子一起，好生守护公子的节cao。” 林卓抖动了几下嘴唇，张口结舌半晌，试图做些什么说明，最后颓然叹气。 哎，算了，跟这个大明的土著女孩儿真心没什么好说的，也是，大家性别都不同，怎么能好好沟通嘛。 “哼……”哈茗冷冷地提示音响起，短短一个字却长满了冰碴儿，对这种一会儿似乎是在下三路、一会儿又被加精置顶到主流价值体系的知识，哈茗这个淳朴的僰人大女孩儿显然不甚了了，插不进话去的感觉相当不愉悦。 但是不管能不能插进去话，刷存在感是必要的，哪怕只是一个脆生生的哼。 “奴家知道公子有诸多大事要做，”清漪很是体贴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了刚才那个一言不合就麻溜脱鞋上床，行猥亵之事的恶行恶相，让林卓好一阵不适。 “此番奴家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清漪的语调低沉了下去，絮絮地说出了自己面临的严峻考验。 却原来，清漪作为清池苑的招牌清官人，一直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像个姑奶奶似的供着，而且除了必须的才艺表演，还可以选些才子啊啥的陪自己聊聊天，恩，林卓同志就曾经是入选的一个幸运儿。但是那也是有有效期的，毕竟人家都是做买卖的，不可能一直让你淡定从容地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一直让你清官人下去，青楼那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新陈代谢也是要有的。 最近叙府有一个花魁大赛，清池苑作为叙府出了名的风月场所，自然当仁不让要参加一下，做些宣传推广的工作，清漪也是理所当然的种子选手，但是这一次清池苑却推出了三个种子选手，另外两个也是青楼含辛茹苦手把手精心培育出来的，打算在这次花魁大赛上打响招牌，搞个一举成名天下知。 但是，可恶的是，清池苑的老板人家也是懂得人力资源管理的，拒绝了皆大欢喜，多弄几个清官人的计划，他要搞个末位淘汰，而且是末两位淘汰，只有取得最好名次的，才能继续优哉游哉的清高下去，另外两个就要悲哀的纵身一跃，跳进川流不息的酒池rou林中去了。 说到后面，清漪的声音都带了些颤音儿，显然，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对现实的残酷性估计严重不足，被从天而降的惨烈的命运大转盘游戏吓坏了。 “……呜呜呜……”说着说着，清漪的哭声再度响起，怪不得刚开始林卓稍微一逗她她就泪崩了，估计情绪已然酝酿良久了。 “喂，你不是那个什么大才子嘛，帮帮她呀，要不然她……她多可怜啊……”哈茗绷不住了，粗声粗气的就可以教育林卓要懂得怜香惜玉。 “呃……”林卓也不闹了，挠挠头，“她们这个专业，我也不太懂啊……” “林公子，呜呜呜……她们两个都好厉害的，都在府城里请了些文人士子帮忙作诗词，mama也偏心她们……清漪只能求公子帮我了……呜呜呜……”当然咯，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嘛，这青楼老板能给清漪一次挣扎的机会，已然算是比较仁义的了。 “只是作诗词就可以了嘛……”业务不太熟悉的林卓表示了怀疑，如果是这样的话，本尊还真能在挥手之间送你往登极乐。 “嗯嗯……”清漪点头点得像是鸡啄米，眼睛里散发着希冀的光芒，如此耀眼，让林卓几乎没有胆量说出拒绝的话，“乐师、舞蹈什么的我才不怕她们的，清漪很用功也很厉害的。” 这丫头还真不谦虚，不过看那天她的表演，倒也名副其实。 “这样啊。”林卓揉了揉下巴，略微思忖，“最近我忙于一些事务，要在县内多处奔走，恐怕无暇分身……” “……既如此，是清漪妄想了，打扰公子，清漪告辞……”还没等林卓说完，清漪的眼睛发生了奇迹般的变化，迅速就从闪着七色光的绚烂耀眼转化成黑白两色，就跟网游中自己的角色挂掉了的视图一般无二，让人好生失落，好生不服气。 “哼，你这算什么大才子啊，分明就是见死不救，女儿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不惜多番恳求，你却无动于衷，真是一点儿没有男子汉的担待，真是可耻之极。”哈茗也跟着跳起了脚，好像林卓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如果说林卓真的犯了什么罪，那就是，不该，不该大喘气。 “哎哎哎……”林卓赶紧拦住一副心丧若死造型，打算飘出去的清漪，“我说近几日可能没空……” 泛起一点儿希望，又抬头看着他的清漪，瞬间有些恼恨了，也是，你既然没空，干嘛要一而再的戏耍人，叔可忍，婶儿都不可忍啊。 “但是……” 可惜，还是说晚了，清漪受了几个连续大招的伤害，已然失魂落魄，但是哈茗却是实干派，脚丫子已经准确地踹在了林卓的膝盖上。 “啊……”林卓一声惨叫，应声而倒，“但是，我现在就有空啊……”这厮总算把话说囫囵了。 大喘气的后果是严重的，林卓跛着一只腿，一瘸一拐的走到隔壁，让陈苏帮忙去弄文房四宝上来，两人一开始还颇为震惊，以为有贼人行凶，得知原委之后，陈苏道貌岸然挺胸收腹的到楼下而去，很快一阵男人压抑的闷笑声传来。 金凫可算是见到了林卓吃亏的情状，要知道，林卓这厮一直仙风道骨，一派碾压任何人无压力的气势，他当即一副弹冠相庆的恶心模样，要来围观林卓创作。 “嗯……清漪姑娘，我就以一首画堂春相赠，也盼你早日达成心愿。”林卓觉得自己真是业界良心，不仅润笔费提都没提，而且还善祷善祝，更感人的是踮着一只脚拖着伤残创作，哎，生来就是实诚人儿，没办法。 “……”清漪听了，却讶然一愣，随即霞飞双颊，“多谢林公子美意。” 嗯，既然是感情的事情，纳兰老兄，舍你其谁？且请助我一臂之力。 林卓现在干这个文抄公的活计，心理障碍越来越小了，连惭愧都不说了，人性的蜕变啊。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 旁边的围观众，除了哈茗的文化水平有点儿遗憾，都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林卓说是要当场创作，倒也不是没人心怀疑虑，即便是见识过林卓急才的金凫都有些为他担心。 现在一首画堂春跃然纸上，大家都一阵默然，清漪品味词句，陷入莫名的怔忡之中，在想着女儿家的小心事，金凫在为天道不公而悲愤，陈苏则默默接受了震撼教育，努力地消化人与人之间差别很大的残酷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