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空中巨舰

    黑色的暴流发出杀鬼屠神似的恐怖尖啸，猛烈冲撞着不远处的山壁，发出嗡嗡巨响。此时我和翠玉忽然失去支撑，加速坠落。我赶紧抱住了她，撞落地上又被地面震荡波反弹起来，连滚带飞，落到十几丈外。直到我们重重砸入一条暗沟里。崩的一声，一阵剧痛钻入心头，我吐出一口鲜血。

    幸好我及时运转真气护住了躯体，这力道换平常人估计得摔成几份。震荡波过后，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咬着牙勉力扶着沟壁直起了身子，手和脚不听使唤地颤抖，险些又滑了下去，幸好翠玉在下面扶住我。

    她一脸不解地问：“jiejie，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受伤了？”她的眼神尽是茫然，好像大梦初醒一样，似乎记不起刚才的事情了。再打量她的伤情，尽管擦破了些衣饰，但受我保护，应是没甚大碍。

    反观我自己，伤得好重。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血不断淌出，洁白的衣裳已浸染得血迹斑驳。更严重的是，我的五脏六腑正在翻江倒海，浑身骨头刺痛不断，现在是站也站不稳了。

    我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倔强地说：“jiejie没事。”环顾，这是条荆棘丛生的暗沟，只有丈余深，坡度也不算大。我正想爬上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叫嚷：

    “成功了吗？”

    “成功了！”

    “终于杀死这头怪物了！”

    “这……这是真的吗？”

    “是的，没有他的气息了！”

    他们杀死了师父？不可能，他可是剑圣！

    “jiejie，他们杀了谁……”翠玉问道。

    我赶紧作了个噤声姿势。外面情况不明，我们不能就此暴露。从声音判断，附近至少有三人。他们在我们西北方向，距离大概不到十丈。我示意翠玉蹲下，然后小心地冒出两只眼睛打探外面景象。

    外面的世界满目苍夷，断枝落叶散落一地，它们呈现出被灼烧过的灰黑色。视野翻过前面的丘顶，背后是一道不知有多粗，不知有多高的巨大尘柱，只见它上冲天际，撞入云层，不断翻腾；同时空中有无数东西正在坠落，它们划出千百道优美的放射状弧线，就好像炸了个巨大的焰火那样绚丽，又像漫天星辰坠落那般恐怖。

    这时云层深处烟柱正中央传来一声闷响，响得大地都微微震动，却显然不是雷声。是什么？我循声源远眺，然后震惊了，一座山头大小的梭子状存在竟缓缓冲出尘障显露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再细看，它更像是艘悬浮在天的钢铁巨舰，而八根贯通天地的巨大链锁正是从其底下闪烁着奇异的灯火的圆盘发出。

    “确认击杀目标！”我听到有人大声喊道。

    然后那艘巨舰似乎启动了什么装置，只见那八根巨大锁链像烟尘一样逐渐消散了。我这才明白原来那锁链不是实体。我的思绪凌乱了，这些究竟是什么？即便在最荒诞的传说中，我也从未听过这种巨舰。我出神地看着天空许久，却竟忘了身处险境。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

    “哼！原来你还没死！”

    我回过神来看去，是那名红头少年，他浑身是血，看上去很恐怖。他像只恶狼般盯着我，连眼睛都成了可怕的红色。他举起一只手，伸开五指，说：“现在，是时候解决你们这两个小姑娘了！”

    话音刚落，他猛然发功，一道血红色光流向我迎面扑来。我正要提起真气，可是刚提到心胸，内息紊乱，全身一阵痉挛麻痹，完全使不出来。是要完了吗？可是，我还没有报仇，我不可以死。即便要废了我一只胳膊，我也要强行运转真气。啪，xue位处炸开了，绽放成一朵鲜艳的血花。啪，手腕处又炸开了一道伤口。

    “碰！”

    两丈外的地面冒着青烟，而我身上同样冒着青烟。我倒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可是说什么，我也不能死在这里。我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疯婆子一样狼狈。可是疯就疯吧。

    “姐……”翠玉刚喊了半声，我立即示意不要做声。恰好此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掩护了我们。狂风夹着暴雨越下越大，吹得整座山头稀里哗啦。雨滴劈里啪啦地打在我的伤口上，混同着血水，哇啦啦地往下流。可在此时此刻，我已感受不到疼。

    我缩回沟里跟翠玉说：“抓住机会跑！”然后顾不上残损的身躯，强行运气，从沟里一跃而出，落到泥泞的地面上。

    我狠狠地盯着他，他也如杀父仇人般盯着我。

    六岁那年，我已死过一次了。我从死人堆爬出来了，为的就是复仇！我能活到今天，本身就是个奇迹，我相信奇迹不会就此结束！

    “这……这怎么回事！”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血人从一块巨石底下爬了出来。

    “好强的气势！想不到区区一名华山弟子也有此能耐！”是那名白发丧尸。他擦着满嘴的血，牙齿好像少了几颗，因此他说的话有点含糊不清。他继续说：“佛罗里昂的想法是正确的，不消灭这些弟子，华山就永远是我们的威胁！”

    红发少年怒斥一声：“我来了结她吧！”便像只狂怒的野牛般冲撞过来。我看准机会，双手一推，一股强烈的气流砰然喷发，一下子把我反推着倒走了数丈，差点滚到沟里。但这全力一击，竟被那红发少年轻松挡下了！

    “隆隆……”

    空中电光惨白，雷鸣惊心，狂风暴雨，晃动着我的躯体，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感到头昏脑胀，意识模糊。直到眼前一团血红色的光芒再次亮起，我的眼睛瞪得死鱼般大，它离我不足一丈！

    “哈哈哈……”红发少年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发出无比狰狞的笑声，飞沫和雨滴落入他掌前光球刹那化成蒸气。

    “杀了她！”

    “杀了她！”

    不知何时已有更多人注意过来，他们从四面八方叫嚷着，煽动着。这些声音带着疲惫，带着狂热，更多的是带着享受胜利的愉悦。

    “好，这就杀了她！”红发少年回顾周围，得意地说，然后对我逐字吐出：“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