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下马威
卓琪华紧走几步进入前厅，冷笑道：“太太，哪儿来的太太？怎么本小姐在庄子上住了几个月，府里的下人竟然失了教养，连主子的身份都认不清了？这要传出去，外人不会说是府里的下人不知礼数，只说是府里的主子们无能，竟管不住下人，让下人都骑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顿了顿，她清脆的嗓音继续在前厅响起，回荡：“再者，老太太虽极为信得过白姨娘，一早便放权给她，自个儿不再管事了。可既然白姨娘管不住你们的嘴，我这五小姐别看不济事，毕竟还是你们的主子，若是为了府里的面子着想，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提议让老爷换个管家的人选，让白姨娘反省反省，你们说，老爷会怎么看呢？” 她没有斥责这两位嬷嬷胡乱说话，把责任推到她们的身上，而是直接将这件事上升到管家之人的能力问题，直白地打着换掉管家人选的旗帜呐喊，让刚才还在吴mama面前威风八面的俩人顿时煞白了脸。 骂战中最常用的招数不就是往死里扣大帽子么？不就是把小事儿往大了说，要多严重说得有多严重么？当谁不会似的。 想当初她卓琪华可曾在某个八卦论坛上与人掐架，掐得满地狗血，掐了个一天一夜不算完。一顶顶大帽子往对方头上死扣，扣得那叫一个欢快，被扣的人那叫一个酸爽，最后不得不以对方偃旗息鼓下线，不跟她玩儿了作为终结。 现在她的毒舌战斗力连一成都没有发挥出来呢，更不要说她那彪悍的武力值了，一指头能把白姨娘摁死，不带翻身的。 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不是被府里遗忘了的五小姐，只要她的这番话传出去，被有心人听到，府中对管家之权虎视眈眈的人自然会上蹿下跳的帮她成事，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出面呀。 白姨娘要是敢打主意继续欺负她，把她逼急了，她直接闹上京都的府里，当众撕下卓府人的画皮，让卓府的人在京都没脸。 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蒋嬷嬷和赵嬷嬷瞠目结舌地看着卓琪华，半天没有反应。 她们想不到，这个一向以怯懦、柔弱、好欺负著称的五小姐，竟然仅仅一个照面便给她们来了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还噎得她们说不出话来。 当她们看清卓琪华的面目之后，忍不住又是一阵暗叹。 她们是见过府里的五小姐的，只不过最常有的记忆是她特别的爱哭，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眉宇间常常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郁气，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黑色的雾气包围着，让人见了便觉得丧气，只想离她远远的，免得沾上她的霉气。 可现在再看，曾经萦绕在她眉间的阴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明媚与阳光，虽则年龄还小，但已是活脱脱的大美人胚子，若是让她长大，乖乖，那相貌可真是不得了。 尤其是她此时板着小脸，挺直腰板站在那里，通身的派头竟让她们一时晃了眼，仿佛眼前的不再是一名仅仅七岁的孩子，而是她们真正的主子，情不自禁的让她们心生畏惧，下意识地就想朝她低头。 俩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虽说五小姐现如今被老太太放弃了，放在庄子上来，但凭着她这副好相貌，这身气派，保不准什么时候又能翻身了呢。况，过上几年，她的相貌被府里的老太太知道了，说不得会起些什么旁的心思，她们还是不要把人往死得罪的好。 头发花白的蒋嬷嬷强笑道：“五小姐别见怪，都是奴婢们不会说话，在五小姐面前失了言。不过，府里的老太太并没有反对……”她的话没有说完，可她的言下之意，是先把自己和赵嬷嬷摘出来，将责任推到老太太身上。 卓琪华的身份再高，在老太太面前还是不够格的，越不过老太太去。 “老太太默许的啊……”卓琪华拖着尾音，走到椅子前坐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才说道：“可正式请族里的宗老们作见证了么？白姨娘的名字上族谱了么？宴客了么？喝过我这杯茶了么？”她一边问，一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但嘴角那淡淡的嘲讽，让嬷嬷们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这个……”蒋嬷嬷为难地看了赵嬷嬷一眼，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点这个头。 卓琪华见到她们的反应，哪里还不明白，语气更加的讽刺了：“都没有啊？那这一句‘太太’不知道你们叫得虚不虚，反正我听起来可真亏得慌。” 赵嬷嬷色厉内荏地说道：“府里头的事儿，似乎与五小姐无关了吧？” “是啊，无关了呢……”难受地揉了揉额头，卓琪华不等她们说话，转而抬头看向吴mama，白着一张小脸道：“奶娘，白姨娘送来的礼物，你收着就是，我还病着呢，见不得风，别让某些不知礼数的东西闯进来打扰我休息。”说完，也不去看两位嬷嬷的脸色如何，径直起身，掉头回到正房，休息去也。 别看她表面上赢了两位嬷嬷，可在私底下，她真的真的真的很讨厌这种说上寥寥几句，里头却有着千回百转的意思，让人猜来猜去的对话，实在太费精神，太累了，还不如回去写大字。 两个“不知礼数的东西”闻言又是全身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见到两位嬷嬷开始便一直伏低做小的吴mama听了卓琪华的这番话，腰杆一下子挺直了，漾起大大的笑脸对她们说：“五小姐啊，年纪小，身子骨又不好，在这里住着气性儿是大了点，咱们这些下人还能跟她置气不成？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啊？”也就是说，如果她们胆敢把这些话往府里传，就是她们小心眼，不肯体谅小姐年纪小与身体不好，还敢跟主子撂挑子置气。 蒋嬷嬷和赵嬷嬷一听，脸色更加不好了。 这辛苦走了一趟，连口热茶都没喝上，还被主仆二人连续下脸面，受她们的气，这…… 蒋嬷嬷因着白姨娘器重，一向在府里横着走，哪里受得气了，当即皮笑rou不笑地说：“怎么会呢，不管怎么说，五小姐是主子，咱们不过是下人，就算五小姐对下人再不好，给下人再多的气受，下人哪敢说一个不是呢，只能生生受着便是了。”她这是直接给卓琪华定下了苛待下人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