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霍代天这个名字像是本身就含有某种特殊的力量,萧笙居然脸色微变的同时气场也弱了三分。那股虽无形实有质的气劲出现了一个极为细微的破绽,阴阳无敌毕竟是一代武学总匠怎会视之不见?他凝气提神,目中精光暴涨,身形也随之变得俨如山岳。只听得他嘿嘿怪笑道;上天入地…,上天入地…你们可知本座为什么叫上天入地? 宦喻楼满脸阴云,对着萧笙道;:萧兄快闪,上天入地,就是他的绝招,碧落黄泉穷尽无极大法!可是萧笙已来不及改变身形,那种力量从身体涌出将阴阳无敌罩着的时候,他的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张网。网已出现破绽,致命的破绽。阴阳无敌冲天尖啸,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诡异的光边,他一只枯瘦如彼此的手顺着那一处破绽伸了出来,正中萧笙的胸膛。那张无形的网,那种紧压的气势已完全消失,化为乌有。萧笙的五官止不住地溢出血丝,他往后倒退几步,身子一晃,仰面跌倒。阴阳无敌喉咙里发出野*配时那种疯狂的声音,双眸射出烈火般的激情,狂笑道;霍代天…你所言传说中那种无敌天下的武功,在本座面前一文不值!话音已落,万籁无声,四周又变得沉寂如死水。阴阳无敌的脸色渐渐由红润转为泾渭分明的黑白两色,他一飞十丈,凌空翻腾,陀螺一般转了起来。但见他愈转愈快,空气也被他带的卷起阵阵狂风,将满地的木屑碎叶一齐卷了起来,抛向天际。他就像大海中的漩涡,将天地间一切力量都吸入了身体。弯弯的月儿黯淡的星又不见了踪影,天地之间回到了墨汁似的漆黑,仿佛盘古开天辟地前的那片混沌。宦喻楼眉头深锁,欲待扶起萧笙,但身子已完全不由自己所主,他感到一股极强大的气劲扑面压来,宛如无形的山群离地飞起。阴阳无敌的突然伸出两只手往天空一撕,犹如闪电裂空,乌云居然从中间裂开了一个窟窿,月儿探出头来,像是因恐惧这魔神般的人物而变得脸色惨白。宦喻楼完全那无形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丁谨也感觉到头顶上像是突然飞下万千山岳,直压得自己难以喘息。梁月洁,陈蜀月,三人望着眼前的一幕,皆是杏目无光,花容惨淡。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实力? 阴阳无敌从天而降,一脚踩下,他踩的是黄沙,但离他七丈外的梁月洁,陈蜀月,董羞月三人却感到脚底酸麻。宦喻楼聚起真力与那股无形的压力相抗,额头上渗出豆粒大的汗珠。眼看着宦喻楼将要被压垮,丁谨奋力喊了声;撤!他自己也往后翻跃,卸下山岳加肩的气劲。宦喻楼用尽全身真力,利箭似的往身后射去,一冲六丈。但是阴阳无敌找上了他,阴阳无敌俯冲过来,如同一只腾飞地大鸟,扇起席卷天地的强劲狂风。宦喻楼深知避无可避,凌空扭身侧翻,飞足连环踢出。他踢中阴阳无敌的脑袋,却似将真力灌入茫茫大海,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阴阳无敌一个倒翻,脚尖还未触及到宦喻楼,劲风已将对方扫入绵延的黄沙中。宦喻楼喷出一道血雨,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阴阳无敌又找上了文依梦,他一掌劈出,犹胜钢刀之势。文依梦慌忙提剑格挡,那股海浪般的气劲透过剑身,直蹿入他的经脉。文依梦再也支撑不住,两膝一软,跪了下去。阴阳无敌一脚横扫,劲风就像扑到岸上的浪头,就文依梦瘦弱的身体卷起,倒抛出九丈当空。他还未待文依梦落下,上拔十丈,一掌从上而下劈击。然而他的这一掌却劈了个空,因为他感到眼前一道微风拂面,接着文依梦就不见了。他身在半空,环视四周,发现了八丈外扶着文依梦的殷晓风。殷晓风号称风神盗仙,不但深入大内取宝有如探囊取物,虎口救人也是不可思议。阴阳无敌冷哼一声找死,把手一挥,四处弥漫地劲气大海般向殷晓风涌去。丁谨见这样下去众人迟早全军覆没,把心一横,上拔一丈,在空中连续踏空借力,追上了阴阳无敌。阴阳无敌头也不回,一掌拍出,丁谨居然也是一掌来迎。两人的身形在空中均是一颤,阴阳无敌的怒火从心底直升到天灵盖,募地哇哇怪叫,凌空一转,双臂一震,两袖挥出两道狂风,卷向丁谨。丁谨将全身的真力聚于掌心,以硬抗硬,居然将阴阳无敌迫开三尺。阴阳无敌目中又掠过惊疑之色,道;这才是你真实的实力,对吗?丁谨嘴角溢出一丝微笑,心里却是有苦自知。他虽迫开阴阳无敌,但体内真气上下翻滚,到处乱窜,五脏也是隐隐作痛。这时宦喻楼竟也冲天而起,挥掌拍向阴阳无敌。阴阳无敌一脚踏去,宦喻楼也不躲闪,还之以脚。两人对了一脚,上身俱是一晃。宦喻楼趁阴阳无敌换气之际,强提一口真气,将全身真力聚于脚心,猛地提出,正中阴阳无敌胸口,阴阳无敌喷出一帘血雾,身子往黄沙中坠落。凌素飞与先前被击倒的白如轩见机不可失,一个提剑飞纵,一冲五丈,一个将真力聚于手臂,又推到掌心,贯注食指,伸指几点。阴阳无敌栽入黄沙之中,但觉手腕一凉,腹部一麻,脑海闪过百般念头。 修罗贯心指,你…你是尚师先什么人?阴阳无敌从黄沙里迸出,逼视着犹在喘息的白如轩。白如轩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他在地府等你!阴阳无敌的双眸射出次目的寒芒,夜枭似的怪笑道;碧落黄泉,穷尽无极!白如轩听到耳里,笑容凝结,翻身便退。可是他已无力动脚,一股强大的气劲不知从何处扑来,又似来自四面八方,将他整个人都淹没此中。白如轩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扑面倒下,面容也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全然没有了以往潇洒从容的风采。丁谨与宦喻楼轻轻落地,对视一眼,皆吐出一个字;闪!你们要躲本座的碧落黄泉穷尽无极大法?太迟了。阴阳无敌疯狂地大笑。丁谨与宦喻楼只觉满世界都是阴阳无敌的气劲在游荡,那种群山万壑的压力已完全将他们的身形覆盖,鲜血从二人嘴里泉涌而出,二人运起真力,却还是两腿酸麻,全身俱震,摇摇晃晃地跌入滚滚黄沙之中。此刻梁月洁,陈蜀月,董羞月三人目瞪口呆,她们欲提刀斩向阴阳无敌,可那股无形的力量已将她们包围,她们只能感受到海浪般的气劲涌入经脉,钻进血液,便娇躯一颤,跌倒在地。殷晓风扶着文依梦如御清风,飞足掠去。他的身法极快,可阴阳无敌的气劲更快,他掠出二十丈有余,终究还是被浪头似的力量打翻,连同文依梦,跌进沙中。凌素飞眼见众人再也无力站起身开,心里暗自思量;我只得孤注一掷了。只是念头方闪,无处不在的巨力当头压制。凌素飞冲天而起,忽觉胸口如遭钟撞,喷出一篷鲜血,落叶似的飘了下来。あ阴阳无敌仰首向天,狂笑不已,厉声啸道;天上地下我主宰,上天入地我无敌!那股席卷一切,令日月星辰变色的巨力似乎连接天地,众人伏与黄沙之中,仍是身上一阵阵灼伤针似般的剧痛。阴阳无敌俯下身子,厉电般的目光扫过众人,哈哈大笑道;你们还真难缠,本座将碧落黄泉穷尽无极大法使到第三层才彻底制服你们。不简单,不简单呢!丁谨与宦喻楼同时猛然醒悟,天地无光的那一刻第一层,被白如轩的暗算破了,将乌云拨开是第二层,被丁谨,宦喻楼,白如轩,凌素飞联手击破,那麽现在这种无边无际的压制,自然就是第三层了。可是令群雄闻之色变的碧落黄泉无极大法,究竟有多少层?这阴阳无敌的阴阳流转生生不息神功可以瞬间回复真力,众人即便此刻毫发无伤,又能支持几个时辰?阴阳无敌捶胸跺脚,喉咙里又发出野兽般的嘶鸣;没有人…没有人可以阻止本座毁掉鬼哭神刀了…神刀…神刀…本座不毁之怎泄三十年之恨?此刻阴阳无敌那双魔手般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重新入主江湖的火焰,他已不需要再理会被击倒的众人,他相信自己的气劲足以让他们骨骼尽碎。他霍然转身,跃起,一飞十丈,便到了唐千面前。压制众人的气劲渐弱,是否因阴阳无敌离得远了?唐千注视着阴阳无敌,满脸都是崇敬。赵骏掠过如解了杜问的束缚,一齐飞回。黯淡的月光透过云层中的窟窿洒了下来,在众人看来,显得狰狞而刺眼,不似平时那般温柔多情。阴阳无敌待要一把抓起古朴得匣子,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目注唐千道;那些人已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你过去把他们杀了。等本座再出江湖之时,定让你风光无比。唐千尖声笑道;唐某在这里先行谢过前辈了。あ众人远远瞧着唐千谗媚的笑容,已知其意。自觉生还无望,一颗心儿直落入九渊之处,无底洞里。阴阳无敌的碧落黄泉穷尽无极大法委实太过霸道,众人仍觉得身上如遭千斤巨石压制。冷汗已湿透了每个人的衣服,微风一吹,尽皆感觉刺骨之寒,仿佛赤身裸体躺进了冰窖。 唐千的手已缩入袖中,准备施发暗器。宦喻楼用尽全身仅剩的气力断断续续道;阴阳无敌…阴阳无敌,你何必要手下动手?既然…既然迟早要死,不如死在你的碧落…碧落黄泉…穷尽无极大…大法下…能…能死在你手里,才…才是荣幸。他虽然说的很不利落,但阴阳无敌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唐千眼神里流露出恶毒的本意,尖声道;你们死到临头,还配让前辈动手吗?杜问喝道;主人根本就不屑杀你们,怕脏了自己的手。邓君泽回了一声难道阴阳无敌是你们的神吗?他早在阴阳无敌催发第二层碧落黄泉穷尽无极大法时就已被击倒,晕厥于此,现在才醒来,听得唐千与杜问满含嘲讽挖苦之意,不免怒上心头。阴阳无敌目光转冷,咯咯笑道;唐千说得对,你们…你们不配再让本座动手。说罢仰面怪笑不已,嘴里又是一阵嘀咕。唐千一步步向众人逼近,目中凶光大盛,嘴里不住地尖声冷笑;我唐门暗器一出便可要了你们小命,可唐某偏偏要把你们一个个折磨得生不如死。沈小虎强忍着山岳般的压力,大声道;你杀了我们,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唐千狞笑道;以令尊的武功,找前辈报仇无异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阴阳无敌突然怒喝道;你爹爹是谁?唐千回手尖声陪笑道;前辈,他爹名叫沈虎翼,小毛贼而已。阴阳无敌若有所思,沉吟道;沈虎翼…沈虎翼是谁?本座怎么从未听过?唐千道;前辈久不涉足江湖,自然不知那些小虾小蟹了。沈小虎忍痛嚷道;你这话让我爹爹听到,定会将你剥皮抽筋。阴阳无敌哼了一声来日定当会会这沈虎翼,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他又转念想到;这些人都有死在本座手里的请求,八成是对本座的碧落黄泉穷尽无极大法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本座遂了他们的愿,亲手送他们归西。这心下一思量,铺天盖地的气劲又减弱了几分。丁谨与宦喻楼猛吸一口气,强忍周身疼痛,咬紧牙关,将仅余的一丝真气提起,鱼跃冲天,直撞向阴阳无敌。唐千一时惊讶,居然忘了发出暗器。阴阳无敌冷冷地看着二人,既不躲闪,也不还手,二人撞到他的胸膛,被一股海浪般巨力反震抛飞,断线风筝似的飘了出去,犹带着斑斑点点的血雨漫天滴落。阴阳无敌怒喝一声找死,大鸟般向二人落下的地方掠去。他第一个抓到的是丁谨,丁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奋力弹出一道锐风。锐风擦着阴阳无敌耳畔而过,阴阳无敌竟一怔,可是阴阳无敌的速度完全不减,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到丁谨的脚踝,丁谨感到电流入体的痛感直钻心窝。那只枯瘦的手就像一个铁闸,不仅锁住了丁谨的脚,也将丁谨仅余的气力抽得不剩一丝。阴阳无敌凌空一翻,又拿住了宦喻楼,他又是一个空翻,将二人按入黄沙之中。阴阳无敌目中似有干柴燃烧,口中迸出诅咒般的字眼,恶狠狠地道;先送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见阎罗!丁谨与宦喻楼再也没有动弹的力气,他们只觉得身子沉重,沉重的像血管中灌进了铅水。那种山岳般的压力骤然而来,令他们几乎快要窒息。阴阳无敌按着二人,像是着了魔似的,浑身剧烈抖动,满头的乱发在狂风中飘飞,一黑一白两边面容更显恐怖狰狞,他的喉咙里又发出了那种只有野兽才能发出的嘶吼;天上地下我主宰,上天入地我无敌!这声音如同暴雨中震耳欲聋的雷鸣,丁谨与宦喻楼只感两耳作痛,头皮发麻。阴阳无敌似乎并不着急杀掉他们,反而继续仰面朝天,放声怒嚎;普天之下,如今江湖,谁还能挡得了本座的碧落黄泉穷尽无极大法!本座就是万物的统治,天地的主宰!丁谨与宦喻楼无意他疯狂的言语,均知求生无望,对视一眼,不免哀上心头,惆怅不已。阴阳无敌视线由天上回到地上,俯视二人,桀桀而笑道;你们两个,是打算一个一个死还是一起死?说罢,他收起双手,腾空上拔十丈,陨石似的双脚踏下,落向二人的胸膛。若脚心传来的依然乃海浪山岳般的巨力,丁谨与宦喻楼岂非粉身碎骨不可?
梁月洁,陈蜀月二人闭上眼睛,不忍去看。文依梦咬着朱唇,明亮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比起看到丁谨死,他更希望自己先行一步。他对丁谨的感情,不是这里的所有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有时候刹那光景,即是生与死的间隔。弹指一瞬,即是阳界到阴间的距离。他们不敢去想,不忍去猜。他们只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虚幻,只是一场噩梦。可是阴阳无敌的两只脚,明明已经逼近了丁谨与宦喻楼的胸膛,近乎咫尺。